顾偕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朱砂犹豫着点了点头,心脏却立刻提到嗓子眼。
初见到来自十年后的顾先生,她惊喜于十年后她能还陪在顾先生身旁,看来这么多年她没有让他厌烦。而现在冷静下来后她才意识到,这也许不是什么好事……顾先生因何种机制让时光倒流并不重要,重点是他为什么回来。
以“讲个故事”这种话题开头,通常是两个人要推心置腹了。她作为顾先生情人的时间还不长,知道这个男人是前黑手党如今的基金教父,过往扑朔迷离,发迹史众说纷纭,她做梦都期望能成为他信任的人。
那么他特意穿过十年时间回来为她讲故事,是要用隐喻的方式让她提前悉知某个消息吧,是日后投资的关键点?第三次世界大战?还是复仇?难道十年后的顾先生死了,她要阻止他的死亡?
朱砂脸色越来越白,连嘴唇都略微发抖。她紧紧抓住了顾偕胸前的衬衫,眼泪几乎要掉了下来。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顾偕低沉又温柔的声音:“你想听《白雪公主》还是《莴苣公主》?”
“哈?!”
“《海的女儿》太悲伤了,不适合当睡前故事,”顾偕又把她往怀里拢了拢,“选一个?”
“……都行吧。”朱砂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眼神分明写着:这个顾先生脑子有问题吗?
“那就白雪公主吧,”顾偕没有拿出手机或者童话书,就这样躺在床上抱着朱砂,双眼注视着黑暗的虚空,慢慢开口,“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王后在下雪的傍晚……”
顾偕讲得认真,但朱砂并没有多少兴趣,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闲不住,在他怀里动来动去,把他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又系上,好几次还把冰凉的指尖伸进衬衣里去戳他的胸肌,就像个上课走神儿的坏学生,一点也不乖。
顾偕叹了口气,一条腿分开朱砂双腿,膝盖也顶上了隐秘之地,问道:“不想听故事,你是想要这个吗?”
朱砂亲了亲他的下颌,眨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道:“其实想听故事,只是不想听这个。”
顾偕微妙地挑起了眉毛。
朱砂盯着顾偕的双眼,观察他脸上的微表情,如果出现了一丝不悦的迹象都要立刻转移话题。然而黑暗中,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倒映出她的脸,仿佛全世界只有她能进入他的眼底。
她大着胆子说道:“想听顾先生的故事。”
“我有什么好说的?”顾偕疑惑。
“您……当年……去坐牢是为什么?”
“条子认真扫黑,得有人顶罪,我就去了。”
“监狱里没有什么国安部的人招安您吗?”
“没有。”
“是单间牢房的待遇吗?还是和漂亮的小男孩一起?”
“室友是个老头。”
“您用什么办法和外界联系?直接告诉狱警说您要见谁吗?”
“不联系。”
“您也按时起床按时睡觉吗?监狱的生存法则是您定下来的吗?您要怎么打发时间?”
“……”顾偕喉结动了动,“我只是普普通通地坐牢,每天和老头学金融而已。”
“啊?”
顾偕失笑,捏了捏朱砂的脸蛋:“真相是最无聊的这个。”
朱砂贼心不死,继续追问道:“传说您血洗了敌对老大的婚宴,两把枪打空了以后,就用砍刀杀出条血路,三四百个小弟死的死伤的伤,有个小头目奄奄一息,在你杀老大之前,用那只满是血的手抓住了您的裤脚希望您手下留情,但没成想您洁癖发作,直接砍掉了他的手!”
顾偕神色复杂,僵硬道:“婚宴是沈算子……就是我当时的老大的,那个是二帮搞事,没死几个人。我起事,也是在他犒赏兄弟的酒宴上,那时候离婚宴都有一段时间了,也是个自己人的场合,你说的屠二帮……屠偃月帮,其实是条子干的,条子的实习警察才是当代貂蝉,她和二帮老大还有沈算子有段三角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