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暖不了活人。

它紧紧贴着她，颤抖着努力着。

终于被风吹开。

海水要卷走她时，脚边踢到什么。

冰冷僵硬，又有点肉体的触感。

她摸过太多死人，太熟悉这感觉。

她很快明白，那是具尸体。

深夜海里踢到死尸。

多吓人的事。

耳边仿佛又响起唐景然怒吼：

“你看看你，浑身阴气，哪像活人。”

也许他说得对。

她不怕。

海水太深，看不清脚边。

她伸手探进水里，摸到那人的手臂，吃力抬起来。

借着夜色，她模糊看清。

死白满是伤痕的手腕，穿着警服袖子。

是个警察。

不像自杀，像被害。

她愣了好久。

觉得自己真可笑。

都要死了，还操心一具尸体。

想着他可能是重要的人。

如果扔在这，涨潮很快会把他卷走，消失无踪。

她看向飘在身边的信纸。

半晌后，笑着说：

“喂，你说我先报个警吗？”

信纸贴进她怀里，抱住她。

她看不见他。

却像刹那间看到他的脸，听到他的声。

像多年前，他说：

“雪丽，按你想的去做。”

死，或者活。

娄雪丽把那具尸体拖到靠近沙滩的地方。

她估摸着海水应该冲不走他时，已累得满身是汗。

远处的篝火晚会散了。

没人能帮她，她只能捡回扔在沙滩上的手机，打了报警电话。

她坐在夜色下的海滩，静静看着黑沉沉的海面。

海浪轰鸣，四周却寂静得让人发慌。

衣服湿透，风吹在身上，冷得刺骨。

她没动。

她瞥向旁边的信纸，自嘲地笑：

“怎么觉得我还挺难死的？”

信纸半天没动静。

她累得想眯一会儿时。

纸上才慢慢浮现字迹。

像是有些别扭，写得慢吞吞：

“也许有更好的明天在等你。”

那个传言十岁杀人的校霸，居然说出这么酸的话。

她在最不该笑的时候，轻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