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践踏他如地下泥,要么惧怕他如地狱鬼。
殷绥自小在皇宫里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明白了这世上不会有纯粹的关爱和怜悯,有的只是利益纠缠。
同样,也不会有单纯的厌恶和嫌恶。
所有一切的情感,都有利益引发,因利益纠缠。
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九五之尊的帝王也一样。
他只是他十三个孩子中的一个。
唯一区别于其他人的地方就是他是他喜爱的女人的孩子。
他因为这一点爱屋及乌,同时也因为这一点防着他。
怕他过于聪慧,事事拔得头筹,壮大了母族的声望。
他有时候也会来宫里看他,可他总觉得疏离。
在那个男人心里,权利、地位、名声以及他的母妃,都排在他的前面。
他早就在心底为他规划好了一条该走的路他是宠妃之子,母族又强横,就该事事输给皇后之子。
甚至......在那个男人的计划里,根本就不应该有他。
至于宫里的其他娘娘,他更不喜欢了。
那里所有的女人都生着张芙蓉面。
嘴上说得比谁都好听,模样一个赛一个的温柔,内里却是个顶个的蛇蝎心肠、恶毒手段,生怕他抢了属于她们的东西。
他也因此明白了厌恶和伤害都是不好的东西,需要包裹在温柔的皮里,藏起来。
等人剥开,再在暗地里狠狠给人一刀。
那些宫女奴才,更是捧高踩低的好手。
今日供着你,明日就能把你踩在脚底下。
在宫里,慈悲心软是活不下去的。
越无情,越狠毒,反而越长久。
只有他的母妃,是全心全意、一心爱他。
而在他母妃故去之后,那些恶毒和伤害一下子被放大,他成了人人厌、人人踩的存在。
而他的父皇
在他母妃已故、母族已倒,又被皇后构陷不详时,他的父皇明明清楚事情的真相,却因为畏惧人言、畏惧人们指责他昏聩,害怕失了声望,就默许皇后把他了推出来,成为替罪羊,发放椋城以「平天怒」。
所以,他是真的不懂,她为何要这般对他。
不懂她为什么给他送了一个多月的东西;
为什么替他治病,为什么帮他赎回他的玉佩,同他一起善后;
为什么不讨厌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是真的在关心他、可怜他......
明明……明明她也怕得发抖,明明她也没多少银钱,明明她也很想吃那些糕点。
他想不明白。
殷绥眨了眨眼,长睫毛扑扇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不愿意再想了。
他不信这世界上有干干净净的人、干干净净的感情。
更何况她还是皇后的人,他们立场不同,她还曾经伤害过他。
一定......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她一定还有所图谋。
不过没有关系,他只要知道她暂时不会伤害他就够了。
殷绥忽地笑了,笑容干净而虔诚。
他拿刀子从全顺的胸口上一点点往下划。
四周静得只能听到刀子划开皮肉的声音还有血一滴滴低落的声音。
滴答滴答
「全顺爷爷,我应该这么叫你对吧?」
「你还记得你们之前是怎么对我的吗?」
「不过你放心,我当然不会这么对你的。」
「我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你。」
屋子里冷冷清清的一片,屋外静悄悄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沉睡。
宁遥浑身冰冷地回到房间里,刚才强撑着的力气一下子全部用光了。
她整个人脱力地倒在地上,像离水的鱼般大口大口呼吸着。
明明已经洗过好几遍手了,她却还是觉得粘腻,还带着股腥气,怎么洗也洗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