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佩也成了她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

他向来珍惜,每天都把玉佩藏在怀里,却不想还是被人偷了去。

他找全福全顺要,却被他们踢倒在地

「不识抬举的东西!有好东西不知道早点孝敬爷爷们,还敢来找爷爷们要?!」

「玉佩?我们可没拿你什么玉佩。」那两人笑着,见他似乎是发了狠,笑了更欢。

「真想要啊?」全幅把腿一迈,笑道,「看你是真的想要,爷爷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从爷爷这里爬过去.......」

他跪倒在地上垂着眼,双手紧握成拳,却还是依言做了。

他爬过去的时候,耳边全是他们大笑声和谩骂声,脸上还沾了黏腻腻的唾沫。

「玉佩?我不是早说过了吗?哪儿有什么玉佩,见都没见过!」

说完,那两个太监又往他屁股上一踹,嬉笑道:「果然是狗娘养的东西,比咱们这没根的人还要没骨气。」

「还是皇子呢,我呸!」

他一向能忍,更明白什么是韬光养晦。

可是他能忍他们的欺凌谩骂,能忍他们的拳打脚踢,能卧薪尝胆隐忍不发,却独独忍不了这个。

他的母妃,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爱护他的人。

他还记得他小时候,母妃把他抱在怀里,教他读书写字,声音温软。

父皇要罚他,她也是紧紧把他护在身后。

他的母妃,多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能受到这种谩骂呢。

于是趁全福不注意的时候,抱住他的腿,攀上他的身子,用银簪杀了他。

那么的血喷出来,溅了他一脸,可他却既不觉得痛快,也不觉得难受。

他只是难过他的母妃,难过她送给他的玉佩。

殷绥沉默了会儿,对宁遥说了声谢谢。

声音很轻,却是宁遥这么多天以来,听到的第一声,包含着真情实感的感谢。

宁遥总算松了口气,差点没当场脱力倒在地上。

后续的处理成了麻烦。

他们合力把全福的尸体丢进了井里,决定对外便说他夜里喝多了酒,不小心掉到了井里。

两人一起打扫好了屋子,至于目睹了一切的全顺……

「同时死了两个太监未免太惹人疑心,把他交给我,我不会让他多说一个字的。」

殷绥说这话的时候微垂着头,他洗干净了脸,瞧着又是玉砌的一个人,长睫轻颤,暖黄色的烛光照在他脸上,在他眼底投下一片浅灰色的阴影,乖巧又温顺。

宁遥本来还有些怀疑,可想到他杀人时的干脆利落,点了点头。

她好像再也没办法把他当成初见时那个单纯孱弱的少年了。

殷绥却抬起头来,再不见眼底冰冷的神情。

他嘴唇微张,一双黑漆漆水润润的眸子里闪着怯弱的光,像浸了一汪清泉,在月光下显出几分脆弱的美来。

「姐姐......是在怕我吗?我不是故意杀人的,我也很害怕......」

「是他们......是他们先打我的。」

他边说边绞着衣角,说完又猛地闭上眼,转过身去,把衣服掀开,露出背上大片青青紫紫的伤痕来。

「我若是再不还手,就要被他们打死了。」

「姐姐......我只想活下去呀......」

宁遥瞧着心头一痛,隔了好久终于缓缓应了声。

殷绥这才转过身来,用小动物般湿漉漉的眼神瞧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那么姐姐会怪我吗?会讨厌我吗?还会再......对我好吗?」

宁遥垂下眼,看着他握紧的拳头,哑着声音道:「自然是......会的。」

毕竟她现在的目标就是攻略他,唤起他的善意。

就算她再害怕、就算她明明知道他只是在装可怜,也没有后路可以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