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开, 拿起了酒杯和?任鹏飞对饮。
很快李小六就?喝得酩酊大醉, 趴在木桌上不再动弹。
任鹏飞见李小六醉酒, 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推开房间的门走到门廊外。
初夏夜间的风柔软地拂过面颊, 这?风刺鼻而?辛辣,风中夹杂着烟火味、雨水泡过垃圾的臭味、还有慢慢开始发散的尸臭味, 种种复杂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无孔不入,像污水淹没了世间的美好, 他却觉得十分舒适。
他当日纵火带着作为证据的药渣离开顾家,原本是想去昌邑老家寻族老做主。嫡母毒害庶子, 这?样的罪名压下去,他日后便不用再被?袁氏钳制。只可惜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些, 路上遇到了居心叵测的山匪险些丢了性命,他险死?还生?却没了一只眼?睛。
他反杀了对他动手的老头, 山匪看中了他这?股子狠劲,把?他留了下来?。
顾林洲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做匪徒的这?段日子,是他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时光。没了只眼?睛如何,成了山匪又如何?如今的他才是自己,不再戴着面具生?活,不再低人一等处处小心谨慎曲意?逢迎,不再压抑内心深处那些总是想要喷薄而?出的黑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等畅快何等惬意?!
天高任鹏飞,海阔凭鱼跃。他给自己改了名叫任鹏飞,离了那片樊笼他要闯出一片自己的天下!
顾林洲走到大门外,脚下一绊,一具尸体横陈在他面前。他扶着门框,漫不经心地擦了擦鞋底沾到的腐臭尸水。见他出来?,几个山匪赶紧过来?讨好:“飞哥儿,您有什么吩咐?”
沧州,小小沧州却是北上南下的必经之地。顾林洲脑子里想着大元朝的地图,描摹着那些山川走势,盘算着兵马的往来?调度,又想起了李小六想要做皇帝的梦话。他无声地笑了笑,笑李小六的痴人说梦。和?这?些没什么见识的山匪不同,他非常清楚大元的兵力有多强盛,只要朝廷集结反扑,沧州就?靠这?些人,半个时辰都?守不住。
“别让这?尸体在这?挡道。”他慢吞吞地说,“天气这?么热,再捂上几日,这?还有能落脚的地方?!一个个的眼?里都?没有活做!叫上几个人,把?尸体收一收。”他随手一指不远处的水井,“都?扔井里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好嘞!”
几个山匪闻言立刻行动,用脚踢醒了不远处在街边席地而?睡的难民,逼迫着他们抬起地上的尸首,扔进了不远处的水井里。
噗通噗通几声闷响,尸首落入水里,溅起几个浪花慢慢沉了下去。被?支使干这?脏活的人低声咒骂着走开,井底渐渐听不见外面的人声,只有腐臭的尸水一缕一缕从尸体里渗出,渐渐在水中弥漫。
京城,范阳侯府。
花厅里广宁伯没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时不时长吁短叹,见到范阳候他赶紧上前:“大哥。”
范阳候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
广宁伯一撩外袍落座,着急地问:“秋涟传书?回?来?,她们在陈裕关的时候遇到了水贼。她们都?是女眷,眼?下外面纷乱四起,这?可如何是好?”
“她们护卫充足,行的又是水路,一时半刻还算安全。”范阳候道,“眼?下她们刚出陈裕关,再往前行三日才到峡州方有停靠之地。这?几日我另着几路人马从陆路追过去,应能赶在她们停靠峡州之前前去接应。”
广宁伯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他看着范阳候略显疲惫的神情?,“大哥,外面情?形如何?”
“沧州失守。”范阳候道,“圣上调动了渭北营,以江维为将?前去平叛。”范阳候顿了顿,“原只有北三省起了乱子,今日接到信报,南面也?有六州举了叛旗响应。好在各路叛军各自为营,还未成气候。”
“唉。”广宁伯一声长叹,情?势越乱,他越忧心。忧心流落在外的妻女,只怕战火将?她们卷入。
广宁伯站起身,走到花厅门口往外左右张望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