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乱蔓生的话语被向易水打断,顿时枯萎。
祁光:“为、为什么?”
向易水道:“我不喜欢小孩。”
其实并非不喜欢与心爱之人的结晶,只是她对当妈妈有着本能的恐惧。
她是她妈妈用一条命换来的,虽然对妈妈满是感恩与怀念,但不可否认,她害怕,害怕自己也会像她妈妈因为孩子死去。即便没有,她也害怕担任妈妈这个角色,她对此感到无法承受的压力。
“可,这是我们的小孩啊。”
看到向易水脸上流露出来的明显的惶然,祁光立即改变了主意,或者说,重新确定了想法,“那,那就不要了。”
“我尊重你的意见。没关系……最重要的是你平安无事,你开心。”
祁光遮掩不住的失落,让向易水心里堵得更慌更乱,她不由道:“我不开心!”
祁光一愣,低声道:“对不起。”
说到底,这是他的过错。
他的侥幸心理,不仅导致孩子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到来又遗憾离去,还让向易水身心都受到伤害。
祁光要扶向易水起来,却被向易水拂开手。
向易水站了起来,“你没有对不起我。别说这样的话。”
向易水走出去,经过祁光身边是不可避免地瞥了他一眼。
祁光十三岁就开始当练习生,经过了几年的磨练,身骨仪态极其良好,站姿如一棵笔直挺拔的桉树,颇为养眼。可这时,兴许是悲伤过于沉重,压得他的脊梁微微弯曲,他耷拉着脑袋,下垂的眼皮半盖住了灰扑扑的眼睛。
极力掩饰也掩饰不住的颓靡模样让向易水不敢多看。
祁光跟在向易水身后,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话来,“明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看吧……尽早让这个孩子,离开,避免对你的身体造成更大的损伤。”
“……嗯。”
由于这个不期而至的孩子,二人度过了一个极其沉默窒闷的夜晚。
向易水熬至深夜才稀里糊涂入睡,又迷迷糊糊醒来。
这时,祁光坐在床边,温柔地凝视着她睁开惺忪睡眼,他吻了吻她的额头,语气软得要将她溺死了,“睡得还好吗?”
“饿不饿?”
“我抱你去洗漱?”
祁光如常的入微体贴,让向易水感觉到昨天发生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场虚幻且令人不适的梦。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向易水突然瞟见洗手间内空荡荡的垃圾桶。
她昨天把验孕棒扔到了垃圾桶中。
佣人一般只会在她离开卧室时才会进来清理垃圾。而她昨天连晚饭都是在卧室外间吃的,一直到现在,她都没走出卧室。
所以,验孕棒是被祁光拿走了。
祁光肯定会珍藏起验孕棒,将其当成孩子来过的为数不多的证据吧。
向易水想到这,心中泛起刺痛,面上却不显。她吐出泡沫,就着祁光喂过来的水漱口,等他给她擦了脸后,她才出声,“祁光,我现在二十二岁,你才十九岁,当父母,我们的年纪都太小了。”
祁光挂回毛巾的手一顿,“嗯。”
“我自认没有能力充当一个好母亲,不能给孩子做一个好的榜样。”
“你很好。”祁光捧着向易水的脸,看着她道:“易水,你不要妄自菲薄,也不用内疚或者有其他情绪。我昨天想得太天真了,我们目前的情况确实不适合,你不要有压力。”
“我做了早餐,还炖了排骨清汤,等你用了餐,我们再去医院。”
祁光昨晚在向易水入睡后就线上咨询了医生,计划好了待向易水手术后如何给她补身子。
分明是平淡的话语,却死死扼住了向易水的脖子致使她呼吸困难。
向易水昨晚反复告诫自己无数遍:她真的没法养育好一个小孩。
可她终究还是敌不过祁光的期盼。
如果祁光歇斯底里地要求她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