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1 / 1)

祁光对向易水的眼泪一贯没什么抵抗力,

一滴泪水就如同一片小小的海,就能轻易将他溺亡。

先头她在此地医院里痛哭,他表面无动于衷,还说了很多绝情的话,实则心里也不好受,在后来的一个月内,他频频梦见她蜷缩在病床上瘦弱的身躯,贴着脸湿漉漉的短发,似大红枣的双眼,两条眼泪汇成的海深不见底。

理智告诉他,在处理他和向易水的事情上,他没有大错,最多是让她“雪上加霜”了。可,他难免有些在意。

祁光偏了偏头,正要避开张之桃的进一步接近,左脸颊上却有了一个温热的触碰。

是一个吻。

祁光不忍再看向易水,目光拉回到张之桃身上。

张之桃神情复杂。

祁光轻声反问张之桃:“你觉得反感吗?”

“不。”张之桃指尖拂着自己的唇畔。

祁光换了个问题,“你在想谁?”

他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我……”张之桃似有反应一般回头。

张之桃脸色发白,“向总……”

她到底还是怕向易水的。

恐惧还未完全在胸口蔓延开来,嘎尔玛的身影又闯入了张之桃眼里。

二人猝不及防对视。

嘎尔玛分明没做什么,却先慌了阵脚,仓皇转身离开。

“等等。”张之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立即追了上去。

大厅内就剩下祁光与向易水。

桌上一个带电池的木雕小马在兀自原地奔跑,细微的声响也只有在这仿佛灵魂都沉寂了的境况下才如此清晰。

“嘀嗒。”

“嘀嗒。”

“嘀嗒。”

祁光道:“你能过来一下吗?”

向易水不动,如同一座无生机的雕塑。

祁光静默了片刻,又道:“过来吧,我想和你说话。”

向易水终于挪动沉甸甸的脚步。

祁光抽了两张纸巾沾水弄湿擦脸,端视着面色如覆霜的向易水,淡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吗?”向易水哑声道。

祁光一怔,“我不知道,我不能保证。”

向易水身体里的冬日肃杀。

“不过,我刚才只是想体验一下,那种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

向易水反应迟钝了几秒,很快明白祁光的意思了。

与他人暧昧的感觉。

她曾经的感觉。

向易水嘴唇泛白。

“感觉……”祁光停顿了一下。

向易水就像等待斩首的死刑犯,无论祁光说感觉不怎样同时对她过去背叛婚姻行为的极度否定与厌恶,还是说感觉很好,他有要继续尝试的想法,对于她来说,都无异于死亡的重击。

“我感觉不大好。”祁光道。

泪阀崩塌,一颗一颗斗大的水珠从脸上滑落。

向易水这般睁着眼睛,默默流泪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

“对不起。”祁光道。

向易水摇头,下一瞬,却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向易水的情绪一向稳定,就连和陪着她长大的父亲发生了难得的争吵,她也很少会发脾气或者难过。

此刻,她终于体验了悲伤到极致的感觉:胸口发闷,四肢发软,呼吸不畅,头晕目眩,极度的失重感让她重重跌倒在地,胃酸反流。

祁光彻底坐不住了,起身轻拍着向易水的后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

向易水仍在作呕,细长脖子上的青筋浮起。

“向易水,你跟我说,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