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南地区一年当中最冷的月份。
寒风拂面,两行泪水冰冷地刮过迟羽默的脸颊,留下两道蜿蜒泪痕,也将她的心生生剜出了两道裂痕。
大姐当年虽保住了性命,但严重?的脑外伤引起了认知障碍,智力?也减退,老爷子请了国内外专家来诊治过,全都束手无策。大姐她现在…像个五六岁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一家要?这么苦,为什?么坏人的错、坏人的罪要?让他们一家来承担后果、遭受报应!
那些人本来就该死,本来就该千刀万剐。凭什?么付出惨烈代价的是她的爸爸妈妈?
迟羽默一腔悲愤无处发泄,躯壳似要?承受不住体内火山的咆哮,即将爆破。
跑了不知多远,她纵身跳进溪水中。
寒凉的溪水淹没膝盖,刺骨的冷从脚底升至头?顶,令她清醒了片刻。
也仅仅只是片刻。
她俯身捡起水底的石块,一块又一块地砸向?远处。用?尽全身力?气抛掷,也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为什?么。
沈沐年追了过来,但他没有靠近,只是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默默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要?不做危险之?事?,发泄发泄也好。
约莫七八分钟过去,他看见?迟羽默停止了捡扔石头?的动作,垂头?坐在露于水面的大石上,摸出手机。
接到迟羽默来电时的时悠晚正在董事?会会议上。
这两日她手机不离身,吃饭、开会、去卫生间…无时无刻不带着手机。
“妈,我出去下。”
“嗯。”
时滟也是今早上才赶回来的。
女儿的事?,集团的事?,她怎能坐视不理?
还?未出会议室,时悠晚就接听了电话:“喂,小默?”
可那头?没有回音。
“小默。”
她轻声唤着,脚步急速地往这层楼更安静的贵宾室走,“是想听我说说话吗?”
看了看手机还?在通话中,她放下些心,推开厚重?大门进到封闭空间。
“乖,不用?担心我这边,集团和你经纪公司那边的公关都在运作,这些事?影响不到我,也别让它们影响到你好吗?”
“小默,你昨天没跟我说晚安,今天也没说早安,欠我的早晚安,记得要?还?。”
“雪红果,我昨晚吃了一些。虽然?不是你喂我吃的,但我觉得比你第一次喂我吃的那颗要?甜。”
“小默,是甜的,我不骗你。”
时悠晚自顾自地说着,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细碎的低泣声。
听得她心揪起,眼眸酸涩无比:“早上有没有好好吃饭?快到中午了,中午一定要?吃些。晚上我让厨师做蓝莓山药泥,我先帮你尝一下,到时拍照片给你看。”
缓缓流淌的溪水中,迟羽默蜷着身子,双脚泡在水里?,双肘压在腿上。
牙齿咬着抵在唇上的手背,控制着自己的哭声,不让时悠晚听到。但好像快控制不住了。
她挂断电话,埋首膝盖,如释重?负地哭了一场。
然?后擦干眼泪给时悠晚发消息:【凉,你不要?吃。等过完冬天。】
【时悠晚:好,等你。等春天。】
迟羽默总算冷静下来,上岸向?沈沐年表达歉意:“对不起,我有些情?绪失控。”
沈沐年身后,樊虹正提着背篓,和沈沐烟牵手朝他们走来。
她慌忙整理衣装,沈沐年递给她一条蓝灰色的格纹手帕:“不介意的话,用?这个擦一下,干净的。”
“谢谢。”
沈沐烟歪着头?看迟羽默,问沈沐年:“年年,你的朋友喜欢玩儿水啊?可是冬天好冷的。”
樊虹拉着她的手晃了晃:“忘了我刚刚跟你说的,她叫默默。默默的衣服打湿了,我们带她回家,借一身干爽的衣服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