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拾阶而上, 走入步行主干道, 沈沐年才温声开口。

“你妈妈……大姐她头?部受过很重?的伤，医生抢救回来后, 昏迷了半个月才醒。”

五年前父亲带他来见?沈沐烟时, 只说她受过伤, 却没说她为何受伤。

迟深杀人案一爆出, 他才明白沈沐烟的伤是怎么受的。

他偏了头?去看迟羽默, 实在无法?想象她和她奶奶这十几年是怎么活过来又撑过来的, 更无法?想象的是待会儿她见?了如同?稚子的母亲还?能不能继续撑住。

迟羽默等了会儿没等到沈沐年的下文，心里?隐约生出一种猜测。

她转头?：“我妈妈, 也失忆了吗？”

问得很平静。因为失忆在她看来, 不是坏事?。

若真的失忆，她便能理解妈妈为什?么这么多年不找她, 甚至也会希望妈妈永远不要?想起来。

沈沐年哽住, 有点不知该如何作答，模棱两可地回答她：“是吧。”

还?是等她自己见?了再说吧。

要?能轻易说，昨晚老爷子就该跟她说了。

“这里?通电通水, 购物方便吗？”迟羽默视线扫过一栋又一栋的木屋，试图用?问答聊天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通电通水, 到镇上二十分钟车程。大都骑电瓶车出行，居住的多是中老年人和小孩，日常所需的蔬菜瓜果他们是自家种，也有承包了田地的果农和菜农。”

“她…一个人住吗？”

“有人照顾她，是个女性Beta保镖，十年了。大姐很依赖她，她也尽忠尽职，没出过差错。”

“她们……”

“小默。”沈沐年喊了她一声。他知道迟羽默想问什?么，但他答不上来，因为他也很难定义沈沐烟跟这位保镖的关系。

“您如实说就好。”迟羽默低下头?，音色也跟着沉了下去，“我能接受妈妈身边有新人，只要?妈妈喜欢，只要?她对妈妈好，我会很开心。真的。”

“她叫樊虹，年四十，你若愿意，可以唤她樊姨。”

沈沐年给樊虹打了个电话：“樊姐，我?*? 和小默快到了，你们在家，还?是在外面哪里?散步？”

樊虹说：“在田里?拔萝卜。沐沐说中午请你们吃萝卜排骨汤。”

迟羽默听到，那个比她母亲小好几岁的女人用?的昵称是“沐沐”。

不是烟烟，不是沐烟。

妈妈失忆了，忘了丈夫也忘了女儿，有新的生活和新的爱人是应该的。

“好，那我们过去找你们，也帮帮忙。”

“嗯，过来吧。顺便看看地里?的菜，你们想吃什?么就摘什?么。都是沐沐种的，沐沐可厉害了。”

“对，都是沐沐种的！沐沐最厉害了！”沈沐烟在那头?喊出声。

这个声音？！

迟羽默扭头?看向?沈沐年，视线落在他的手机上。

沈沐年匆匆挂了电话，对上迟羽默那双难以置信的眸子，沉重?地叹了口气。

又十分钟后，迟羽默走在田埂上，顺着沈沐年抬手指去的方向?，看到了不远处一站一蹲在田地里?跟蔬菜大作战的两个人影。

站着的那个女人齐肩短发，身上是军绿色的棉服，黑色裤子，脚上穿着酒红色的筒靴。

“樊姐！”沈沐年提高音量喊了声。

“来啦。”樊虹朝他挥手，“你们就在田埂上，别下地。”

说罢半蹲，温和地对埋头?拔菜的另一个女人说：“沐沐，年年到了，还?带了个朋友一块儿来陪你玩儿，叫默默，静思默想的默。”

女人抬起头?，语气活泼：“静思默想？这个词我会写，默字，我也会写。”

“是，我们沐沐最聪明。”

樊虹伸出手拉她，“快起来了，手别往衣服上蹭啊，我给你擦。”

“樊樊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