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留在舞阴过完正旦才动身,想到此处,姜合光的心又慢慢沉淀下来。
他骑在坐骑“羡鱼”的背上,领着黑压压的黑骑出现在迎驾众人的眼中。
皇后和群臣跪地见驾,恭贺王寂凯旋。
王寂下马扶起姜合光,笑道:“叫你别出来吹冷风,非不听,这下晓得难受了?”
姜合光的脸在冷风中都吹白了,可见冻得不轻。“臣妾这是高兴的,想早日见到陛下。”
王寂颔首,将目光转向周昌,走了过去,大笑道:“起来吧,接你差事的人回来了,我看最喜悦的莫过于大司农了。”
周昌起身,脸上微起波澜,叹道:“陛下再晚一月,臣真的要卷起被褥挂印逃走了。”
“知了,你最辛苦。”王寂张臂跟周昌拥抱了一下,身后群臣投来羡慕的目光。
大司农坐镇洛阳守城,功高却不震主,也不受君王猜忌,陛下拿他当亲兄弟一般,不比亲王差甚么。
这厢抱完,周昌对着皇后方向拱拱手,道:“皇后辛苦。”
王寂更换天子车驾,正欲上去时,姜合光忽然问道:“怎不见管夫人?”
“此事本欲回宫再说,她身子重,这上车下车也是烦累,我让她先行回宫歇息去了。”
王寂略一沉吟,道:“你上来吧,我有话与你说。”
姜合光随他上了车,只听王寂道:“往后北宫的事情,让她自己管着,她若管不好,你也不用帮她。”
姜合光心道:我是皇后,管理后宫本就是皇后之责,怎就成了她帮管维了呢?再则,不让她插手北宫之事,那岂不成了她这个皇后只能做南宫的皇后,而北宫,却是管维说了算。
王寂刚刚离京之时,她只顾着酸了,还是绿伊提醒她,大司农正在翻修北宫,往后北宫不再是荒殿,门庭热闹起来,眼下使唤的奴婢怕不够用了,皇后理应指派些奴婢过去,若是陛下驾幸北宫,身旁无人伺候也不像样儿。
她为了撇清嫌疑,以示并无私心杂念,招来李宣,让他去挑的人。如今,陛下都懒得过问,全部打发了回去,让管维自己做主,自己挑人。
她和管维身旁伺候的奴婢,约莫一半都是陛下挑好的,若是管维不要,是不是连陛下的人也退了?这才叫自个儿做主。
王寂知惹她不快,但是这个决定是他立后时就想好的,只是刚大婚,他不想扫了姜合光的兴,是以并未提起,后来,他带着管维出征,早些说也并无必要,还是回宫再议。
她既然主动提起管维,他自然要说开了,以免姜合光不知他意,待管维失了分寸。
他从未将管维看做妾室,即便是封了姜合光做皇后,也不准备让管维屈膝低头。
“你怀孕时,我从不让你行礼,如今她身子不便,以后那些繁文缛节,能免则免,不能免的,含糊搪塞过去便是。”
话音未落,姜合光抬眸,眼中似隐有泪光,心道:你就是这般让人做皇后的?
若是只说怀孕不便,她并不意外,她又不是个跋扈不通情理之人,何苦去为难管维呢?
但听王寂言下之意,管维地位超然,不需要因位卑遵循礼法,对皇后俯首。
他若想捧着管维,今日是怀孕身子不便,来日就说身子骨儿弱,后日又会是旁的,哪怕她身轻如燕也可变着法儿的给她找借口,甚至可以为她矫释礼法,改了正道,让天下人都依从他写的规矩。
王寂叹道:“你又不是真想难为她,何必苦着一张脸,还是说,你觉得当了皇后,手下没兵,当得没有滋味儿,那来年开春,皇后可以主持遴选,选出一堆妹妹给你管着,可好?”
听他这般说,姜合光又不愿意了,若是每日晨起,一堆莺莺燕燕来给她请安,个个对着王寂抛媚眼,闹心得很,还不如做个光杆皇后呢。
想到此处,姜合光抿抿嘴唇,黯然道:“那日,我原本说过做妾也使得,既然陛下并未失信,那臣妾做个有名无实的皇后也无妨。”
“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