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阳被围,步宪弃城逃窜,不知所踪,他在青州一直是以州牧自居, 号称效忠前朝, 尽王事,实则大肆敛财, 鱼肉乡里。李崇也未称过青州王, 他攻破长安之后,被称作“大兴王”,暗讽他是“大楚兴, 陈胜王”, 会落与陈胜一般下场。
方印一侧刻了一行小字:大魏皇帝赐。
大魏皇帝拢共只有一位, 这是王寂所赐?
管维狐疑地瞧了一眼不及十五连盏青铜灯高的王翊, 道:“这印是你父皇给你的?”
王翊点点头, 清澈的眸光随着管维手中的方印转动, 见阿娘拿着没有还给他的意思,短胖的小手摊开,掌心朝上,并在一起,一副接印的架势。
管维将方印搁到他手上,王翊连忙用小手包起来,只是还未等他彻底握住,管维又将方印拿起来瞧,诸侯王用龟钮,虎钮多赐武官边将,若是给翊儿的为何用凤钮,制式不伦不类。
“你父皇还说过甚么没有?”
管维病急乱投医,果真去询问一个三岁小儿,若是王寂有交代,怎会让他来传话。
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娘蹙着眉头甚是苦恼的样子,王翊慢吞吞地开了金口:“听娘的话。”
管维心不在焉地夸他,“翊儿一向孝顺贴心。”
“召典升来。”
管维愣住,典升不是刚刚告退了?
王翊见她娘呆呆地望着自己,不明所以。
又重复一遍。“父皇说,要听娘的话,遇事召典升来。”
管维福灵心至,连忙唤奴婢将人追回来。然后,走上前,坐在床边,温柔地抚摸着翊儿的脑袋瓜,“你再想想,你父皇还说了甚?”心里将王寂又骂了一通,她高估他了,居然真的叫翊儿传话。
翊儿摇了摇头,瞒下那一句,多在娘亲面前提他,这句话跟王音也说过,他都听见了。
管维抱着翊儿去了堂屋,过了一会儿,典升再度出现在行宫。正月底,山上又刚下了雪,典升硬是跑出一脑门的热汗。
管维亮出手中的“青州王令”,“你可知此令?”
典升跪倒在管维母子面前,“拜见齐王千岁。”
“何意?”翊儿何时做了齐王?
典升解释道:“陛下亲征益州之前,曾给臣留有诏令,陛下已将此印交给齐王殿下,让臣一生以齐王马首是瞻,助殿下渡危困,护殿下达心愿。”
王寂既然封了翊儿做齐王,早早将印交给他,不可能只是一纸诏书一方大印,管维寻思,难怪她觉得守卫行宫的郎卫人数太多,宫内宫外达万数众,比洛阳宫不差多少。先前想着,他是为了施恩于白家村,是以多召白氏子弟来行宫当差,如今看来,也不尽然。
管维瞧了一眼依然跪着的典升,转头看向王翊,瞧他如何应对,毕竟从小皇子当上了青州王。
奶呼呼的声音传来:“免礼,大梁令来回奔忙,辛苦了。”
直听得典升差点老泪横飙,如此沉稳有度的话谁又能想到出自四岁小儿之口呢?连连称:“不辛苦,不辛苦,为殿下效劳,臣荣幸之至。”
一道清冷的嗓音再度传来,“大梁令,先前你告诉我幽州之危在于兵力不足,匈奴兵四处劫掠,危及大魏百姓,我问你可有解法,你说没有,如今我再问你一遍,当着你方才说过要效忠的齐王的面,我再问你一次,幽州之危,当真毫无办法吗?”
典升肃然道:“陛下不惜分兵,让大司马和龙骧将军带着大军北上,待从蜀中撤出来的大军赶至冀州,加上各郡郡兵,这乱局并非不可收拾,将匈奴人驱逐出魏地只在早晚。”
“什么?”听闻王寂犯了兵家大忌,心脏忽然似被拽紧一般。
他在蜀地,安好否?
典升苦笑道:“其实臣也不懂,陛下为何执意分兵,若是两军合击锦官城,夺取蜀地后,再调兵北上驱逐匈奴,岂不是两全其美。”
管维听闻此言,嗫嗫道:“何来两全其美,匈奴人多呆一刻,不知要死伤多少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