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世豪一万个不妙。
蜥蜴焦躁得龇牙咧嘴,“豪哥的麻烦大了。沈良州年轻,历届一把手哪有低于五十岁的,他还不满四十。他当务之急是立功,有重大且险峻的政绩傍身,才能堵住悠悠之口,使书记职位增涨含金量,同僚虽然明面服他,实际他羽翼嫩得很,比他老子差些火候,他得填补窟窿。”
我面无表情饮茶,清苦的涩味蔓延唇齿,内心波涛汹涌。
不了解祖宗的局外人,认为他刚长齐了毛,根基不扎实,坐这位置也风雨飘摇,他包养我两年,我最初也琢磨不透他,年长日久本性曝光,他的城府不逊色任何宿敌。张世豪张扬猖獗,即便他低调,三爷的名号东北也无法避免叫得响了,关彦庭高深莫测,招式毒辣,他擅隐忍蛰伏,藏得滴水不漏,伺机显露,技压四座。祖宗介于二者之间,风流做皮,沉稳是骨,非常极端。若说关彦庭是运筹帷幄拼到金字塔尖,那祖宗是一步步算计厮杀,以尸骸铺基石占据一席之地。
不论他道行深浅,蜥蜴有一句没说错,张世豪逃亡河北,前景不容乐观,要么一场血战,扒一层肉隐姓埋名,要么死在这片他发迹的故土。
目前事态,这杆天枰悄无声息的倾斜了后者。
张世豪将尚且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他白皙的皮囊霎时晕染一片绯红,“和蟒蛇打个招呼,我找他谈笔合作。”
蜥蜴踌躇半晌,“豪哥有所不知,蟒蛇黑吃黑路子特别野,廊坊的发财,单飞有三四年了,挖了蟒蛇窑子的红牌,被他半夜打折腿,这孙子在河北,倚仗公安局长的靠山作威作福,我怕您搞不定他。”
张世豪指节弯曲,有条不紊叩击膝盖,“我对他有知遇之恩,是否认账,取决于他,我不约他,他装聋作哑,我约他了,他不拾茬再说。”
蜥蜴说明白。
接下来一连半月,蟒蛇也没回讯,蜥蜴催他,他开始还敷衍搭腔,之后便失踪了。美其名曰是办生意,赌场酒吧玩儿得不亦乐乎,有工夫泡马子,没工夫商议,显而易见他不准备施与援手。
张世豪的能耐,拨开云雾保不齐河北省改朝换代了,蟒蛇是老大,他怎甘拱手相送,肯定压制张世豪,不凿活路。
蜥蜴向张世豪汇报完情况,我在回廊迎他,递了一支烟,“蟒蛇什么意思。”
他一脸愁,“嫂子,蟒哥…不买豪哥的账,他也叮嘱我撤。”
鲜衣怒马,锦上添花泛泛,形同枯槁,雪中送炭寥寥。
我掸烟灰儿,“人之常情。”
蜥蜴也焦头烂额,“蟒蛇不点绿灯,豪哥在河北没门道揽资源,声名鹊起太难了,耗着不是法子,时机没耗来,条子来了不全完了。”
我思考良久,“我行吗?”
蜥蜴叼着烟蒂的门牙一哆嗦,“嫂子您去?”
由奢入俭难,屈尊降贵原就折磨人,张世豪到底是河北熬出头的大佬,探路摸底的事儿,他做掉价也尴尬,蜥蜴不够分量,蟒蛇的马仔,他凭什么赏光。思前想后,我若不出面,没完没了的僵持着,吃亏的是张世豪,蟒蛇不分吹灰之力,就能把条子吸引来。
蜥蜴也没辙了,他颧骨的肌肉都在抽搐,“成,嫂子,我试着安排。”
我在宾馆又等了两天,蜥蜴给了我一处地址,他说他需要回避下,惹毛了蟒蛇,他得赔命,希望我体谅。
我千叮咛万嘱咐,我找蟒蛇的事,决不可告诉张世豪。
蜥蜴晓得利弊,他让我尽管安心。
我按照地址到达蟒蛇旗下位于市中心的AK赌场,我跨入大厅,敲了敲前台的桌沿,“你们管事的呢。”
接待小姐打量我,“您是?”
我戴着关彦庭买的五克拉婚戒,故意在灯柱下晃,赌场嘛,来往皆是客,有钱是爹娘,八位数的钻戒,眼睛不馋才怪。
她顿时喜笑颜开,“夫人,您稍等。”
她拨了一通内线,经理格外麻利,赌厅镂空的门一开一阖,剔着板寸的男人小跑迎出来,“哪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