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晃着猩红的液体,“我拘押她的地方,关太太动私刑,下属必禀报我。”
我莞尔,“关先生耳聪目明,我找她讨债,她欠我一条命呢,你怪罪我?”
他慢条斯理品尝酒香,“榨干的棋子,废了不足惜,你开心就好。”
我一怔,撩发风情万种,“男人狠毒,我们女子肤浅的手腕,充其量望其项背,不足挂齿。”
大约滋味美妙,他又斟了第二次,“别人吁叹,我不反驳。关太太免了。”
我一言不发折返,关拢门,若无其事试探,“省委的任免书和中央的批文,快公示了吗?”
他不曾喜悦,犹如一切尽在掌控,很是云淡风轻,“嗯。”
我脱了鞋子搁置在玄关的衣柜,“沈良州受益匪浅,他老子垮台,中央钦佩他深明大义,举报生父,既没同流合污,也没包庇纵容,留任省厅长,提携为省委的候补书记,和他竞争的五个人,低至主任,高至副厅长,功勋资历、背景口碑、他拔尖了,傻子都清楚,十之八九,副书记花落沈良州。关先生更是渔翁得利,这场仕途与黑白的博弈,你赢得非常漂亮,沈良州是捡漏吃,他该谢你。”
关彦庭不疾不徐注入陶瓷内三分之二的酒水,“张世豪东山再起有了转圜,他也不亏。”
我耐人寻味的腔调,“关先生不搞损招,他的确黎明在即。禁不住你穷追不舍。”
他何其睿智,他执杯的手一滞,自我进门便始终吝啬给予的目光精准投向我,“谁讲了什么。”
我靠住墙壁,“关先生呢,无言以对吗。”
他揉捏眉骨,神色波澜不惊,“关太太,夫妻间的猜忌疑窦最伤感情,给旁人可趁之机。”
我狐媚含春,婀娜逼近他,葱白的玉手抵在杯口,微微一压,扣得严丝合缝,隐隐的嬉闹娇憨玲珑,更深露重,听着格外放荡妖冶。
关彦庭濡湿的舌舔唇瓣,抬眸,“怎么。”
“关先生和我谈烟花饮食,背地里玩阴的。”
他蹙眉不语。
我拽着他衣领,拖向自己,“贩毒潜艇的舱片,是张世豪走私两点五吨毒品的证据,他撇不清,关先生待盟友表里不一,两面三刀,你的信誉如此廉价,你和我讲夫妻?”
我松开一搪,似笑非笑摊手,“关先生想恢复在我记忆中绅士伟岸的形象,舱片给我,既往不咎,夫妻情分也不至一干二净。”
关彦庭漫不经心哦了声,他整理着我扯得糜烂褶皱的衬衫,“沈良州用筹码交换了舱片,暂时不在我这处。”
翻腾的骤雨瞬间将我五雷轰顶,我愣在距他咫尺之遥的桌沿,“什么时候。”
“半月前。”
沈国安还在世,正被双规调查时。
我踉跄瘫软,有一股猩甜哽在心窝,我几番挣扎,勉强咽下,没喷溅而出。
沈良州和关彦庭,从没反目。
他们结得梁子,一则是沈国安,二则是我。掣肘张世豪的大局当前,微不足道,他们不为伍,也不为敌。
事已至此,任何手段也难弥补超出我预料的插曲,我故作镇定,“他索取吗。”
关彦庭拂开我力量殆尽的无名指,“我不肯,他有法子强迫吗。”
“关先生交换了他什么。”
他不遮掩,“沈国安由我处置。”
鸦雀无声,片刻我低低发笑,“狼心狗肺,丧败天良。”
关彦庭指节蜿蜒,隔着单薄的西裤敲击膝盖,“我提醒过关太太,我可以让步,同僚的歹念,我阻拦的理由呢。”
“你不需阻拦。”我不放弃仅剩的希望,“你干预一二,省公安厅、检察厅、司法厅、中级法院唯你马首是瞻,巴不得阿谀你,沈良州是厅长,能僭越你的官衔吗?”
他笑里藏刀,“张世豪和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趟浑水干预。你的生死安危,与我息息相关,你身陷囫囵,我一定出手。”
我跌进他幽邃的瞳仁,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