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互为逆鳞,弱点,也是岁月洪流中的石子。
填埋尔虞我诈,行走在刀山火海。
我们皆沉重而压抑,透支渴望但求而不得的欢愉。
关彦庭伸手,我凝视着他掌心交错的褶纹,莞尔一笑,任由他牵住我,“关先生,守得云开见日出,你苦尽甘来了。”
“不论我的对手是谁,关太太都像现在一样,支持我赢吗。”
我不言不语,他笑了一声,也没追究什么。
车队疾驰穿梭在崎岖的盘形道,途经137公路,浩荡的芦苇丛劲风摇曳,A003的车牌号在亮如白昼的国道闪烁着,启A牌的部门只有三司,A001省公安厅厅长,A002中级人民法院院长,A003省检察厅厅长,我不由自主攥拳,蜷缩在关彦庭的脊背,回避着刺目的车灯,他喉咙溢出闷笑,“藏什么。”
沈国安虎毒食子,祖宗也萌生过弑父的歹念,他们为了政权泯灭良知,残忍成魔,潭水早已暗流涌动,祖宗先攻克张世豪,抑或关彦庭,在他一念之间,也取决于这两人的底牌,祖宗的处境很微妙,他金蝉脱壳不假,可老子贪污十恶不赦,畏罪自戕,他多少有点麻烦,想在沈家垮台后站稳脚跟,他得立功,立功当然是剑指张世豪,关彦庭剿了沈国安,十之八九乘胜追击,连带着祖宗一同料理了,以免他反噬,失了先机。祖宗很可能搏杀关彦庭,解决心腹大患。
因此我十分怕,祖宗是我当前最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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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驰从四十五度的斜坡漂移而下,横亘在关彦庭的防弹吉普和一块硕大的礁石之间,打着旋儿的急刹,惊心动魄的巨响像轰平了一片巍峨的山脉。
轮胎惯性俯冲,熙熙攘攘的黄土拂开一扇沙帘,黑雾弥漫,路灯也半明半暗,恍恍惚惚映照着车厢内男子棱角俊朗的脸颊。
那抹轮廓肃穆挺拔,含着风流的邪气,我恐惧蜷缩,盯着缓缓降下的车窗。
祖宗叼着一支烟,他并无丧父的悲恸,相反他眉目是大功告捷的如释重负,沈国安垮台,他贪污的财产一律充公,沈家表象一夕颓唐,老泰山倒了,妄图一如既往的显赫是天方夜谭,不沦为法律连襟炮烙杀鸡儆猴的灰烬实属幸运,瞅祖宗的阵仗,省检察厅厅长的殊荣他仍牢牢攥着,中央的惩处不祸及功臣子孙,赏罚分明在基层宣扬也好听,祖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这潭呼啸的骇浪,他是逃脱了。
外界当沈国安落马是中央临时起意,之前毫无消息,枪打出头鸟,树威的德行。但祖宗心知肚明,沈国安自作自受,他的把柄多,口碑也差,搞谁不好偏搞两袖清廉的关彦庭,跌下金字塔尖是情理之中,他垒砌了一条抽身的康庄大道,将涉黑的桩桩罪孽推给了亲家,岳丈和大舅哥以权谋私,大肆敛财,不贤之妻里应外合助纣为虐,他蒙在鼓里,文娴欲盖弥彰,充其量是管教不严,道德范畴的事儿,他及时悔悟快刀斩乱麻,离婚撅了毒瘤文家,中央即使探测出风声,统统死无对证,三言两语的讹传就查办一省厅长太冒昧,割裂了所有反噬的祖宗今非昔比,撼动他也难了。
我不禁想笑,果真是三国鼎立十面埋伏,沈关张博弈哪有省油的灯呢。
关彦庭把玩腕间的袖扣,“沈厅长,节哀。”
祖宗浮现一缕凄戚,“我父亲畏罪自戕,关参谋长见证全程,他年迈,在省委呕心沥血,黑龙江省的财政和民生,在他治理下也有飞跃,功过相抵,他的葬礼,省委的安排是什么。”
“沈厅长弦外之音,沈书记的死,我难逃其咎了。”关彦庭的琥珀色银钉在幽黯的霓虹中若隐若现,“百余名武警在场,无人迫使沈书记开枪,他是愧对党纪,无颜面对。官员双规审判定罪服刑,这套流程缺一不可。沈书记自行了断,中央过分苛刻导致舆论发酵,沈书记的身后名,不如尽量体面。沈厅长还要混一席之地。城门失火殃累池鱼,中央痛失正国级,这笔债平息,恐要费些时日。”
关彦庭裹住我的手,搁在掌心磨搓着,他眼底漾着势在必得的浅笑,笑容讽刺凉薄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