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1 / 2)

茶壶的底儿,氤氲融化,苦涩得很,我啐吐在茶杯里,抓着方帕擦拭,只是这一擦,擦了茶水,也擦净了不争气的眼泪。

“米兰,沈国安是关彦庭的劲敌,是压着张世豪的一座大山,因为他们都是男儿身,真刀真枪的火拼,但我程霖,九曲回肠的能耐未必斗不赢他。我预备一千种招数,和他一较高低,我当你了解我的血性,未成想,你犯糊涂了。”

她麻木苍白的脸孔,是满盘皆输的憔悴,她愤懑,又无可奈何,尔虞我诈本是一场生死赌注,不怕输的狠角色,才能逆水行舟。

我拎着爱马仕站起,抚摸着锃亮诱人的铂金扣,“我们割袍断义,你戕害我在前,我再讲情分,只能成为悲惨的牺牲品,防不胜防的炸弹,剪碎雷线才稳妥,你别怪我,米姐。”

我交给阮颖一支勃朗宁,命令她守住米兰,她很识趣,一字不多问,规规矩矩的拿枪抵着她额头。

我走出包厢,吩咐等候我的司机,“我让你联络的地痞混混儿,有眉目吗?”

司机偷偷打量屋内,大门紧闭,他看不真切,索性低头不看了,以免惹着我,“地痞混混儿,连老窝都没有,我顾虑捅了篓子,不好收场,夫人也未告知,您处置的人何种身份,为求保险,我联络的是西街的地头蛇,阿荣。”

我戴上墨镜,“你认为妥当就行,阿荣来了之后,把茶室内的女人绑了送去他地盘,等我五天,五天我给他清理结果。”

司机欲言又止,他跟在我后面,为我压下电梯按钮,“夫人,关参谋长位高权重,却从不触碰人命,沈书记的触角伸得长,所谓万无一失,归根究底,也是保不齐有一失的。您谨慎为妙。”

我说我有尺寸。

我无比倦怠打车回了别墅,扒了一层皮一样,整个世界天昏地暗,或许我没想过,被至亲背叛荼毒,这一天来得这般快,让我措手不及。

我换了鞋上楼,将近九点钟,保姆从客房打扫了出来,她指了指楼下客厅几道反复加热形状坍塌了的菜,“夫人,关参谋长等了您两个小时,您始终未归,他草草吃了一些。”

我脱着大衣,折在她臂弯,“他犯胃病了吗。”

“温了牛奶,喝了在休息。”

我推开卧房门,关彦庭躺在床中央看一本杂志,杂志是我打发无聊的泡沫美妆,他倒观赏得津津有味,我一把夺过,扔在地上,“背着我看美女,关大首长的眼睛都看直了。”

我无理取闹他也不恼,朝我伸出手,我扑进他怀中,“关太太晚归,我没怀疑你,你反赖我头上,这样霸道吗?”

我搂着他脖颈,难得温顺像猫儿一般,“彦庭,我不想说,我很疲惫。”

“好。那不说。”他眼眸含着纵容的笑意,褪下我厚重的毛衣长裙,将我包裹在他的棉被里,他睡袍在厮磨中卷到腰腹,光裸着的汗毛丛生的大腿,有些扎得慌,我咯咯娇笑埋在他肩窝,一丝不挂的冰冷身躯寻求他一丝滚烫的体温取暖,“关先生是猿猴。”

他淡淡嗯,“关太太是什么。”

“是养猴的人。”

他点了点我眉间,“胡讲。”

我抱着他迷迷糊糊快沉入梦乡时,他忽然说,“明天是我和你说的日子。”

我半梦半醒,舒服眯着眼,问他什么日子。

他低眸看我,“结婚的日子。”

我一刹困意全无,嘴角肆意的放纵也收敛,西洋钟滴滴答答的交错,更戛然而止。

我恍惚发觉,离开祖宗与张世豪的岁月,一分一秒,转瞬即逝,快得发慌。

我盯着床头地板倒映的皎洁流光的月色,像荡漾的湖泊,像四月春景,像十里花堤,唯独激不起我心底半点涟漪。

从此我便是货真价实的关太太了。

再不能由着性子胡来,顾忌自己,顾忌夫家,顾忌世俗的评判,我的丑陋会牵连关彦庭的前途,风光背后,必有道不尽的辛酸负累。

我小声说,“你不后悔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