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阅兵典礼,我将以关彦庭家眷的身份陪同巡视。
当天省军区出动了六辆防弹吉普从干部大院二栋楼接走我和关彦庭,穿上参谋长军装的他,英姿飒爽的模样实在令人疯狂。
哈尔滨市南北通达的主干道,四条旁支道路全部封锁,蓝白绿三色军服的方阵,远远望去,遮天蔽日,杳无尽头。
车队抵达军政大楼,沈国安与阎政委还未到,观礼的谭老司令及夫人也未露面,似乎来得早了点,一连排的警卫员引着我们进入场地,关彦庭作为东道主自然要招待各方来宾,我们被无数西装革履的高官政要冲散后,警卫员开路把我带到一处女眷集合的区域。
省军区参谋部蒋副官的夫人,他和关彦庭同宗同枝,对我比别人客套殷勤,我自知过往不洁,口碑也差,不太敢明目张胆的出风头,蒋夫人倒是替我把风头都应承了。几只省委大老虎迟迟不进场,仪式推了又推,她们等得不耐烦,结伴乘船游军政大楼后方开凿的人工湖。
船停泊在一间亭子的阁楼之上,四周没有窗户,只有蓝绿色的帷幔在朔风中摇曳着。
这地方清静朴素,像是平日军官议事的场所,我坐在石凳,望着巍峨的假山石,深呼气说,“阳光不错。”
“关太太也不瞧瞧什么日子,天公自然作美。东三省的军队盛事,中央都器重,副常委派下来两名,其他省份哪有这等殊荣,皆是关参谋长的招牌响亮,京城才记挂。”
鼻息缭绕阵阵茶香,我意犹未尽品茗,“蒋太太过奖了,彦庭为中央效力,谈何买他面子之说。”
“关太太是当今东北名门望族老一辈的明珠了,坊间不是传诵一句话吗,不重生男重生女,生关太太这样出色争气的女儿,十个龙子也不换。”
“何止坊间。”蒋太太吧唧嘴,“这话啊,最先是上层社会流出去的。”
她喜滋滋挑拣竹筐内茶叶,目光不经意晃过西南角的扁舟,她仔细观摩,“那不是冯书记的独女吗。怎地不在大院,也跑来赏湖了?”
我脊背一僵,东北姓冯的书记唯冯秉尧,他女儿可不是张世豪的新欢冯灵桥吗。
我不自在扭头,眼神忽明忽暗洒向湖心,回避姗姗上岸的她。
伏在廊下喂鱼的崔太太顿时扔了钵盂,春风满面迎过去,“冯小姐,没跟着冯书记应酬吗?”
“崔太太取笑我,我不懂官场规则,别提帮忙,不碍事就好。”
崔太太拉着她在我左前方落座,“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水灵灵的,像十八的姑娘。”
有多嘴八卦的夫人缩头缩脑问了句,“什么喜事呀?”
“张老板要做冯书记的乘龙快婿了,吉林省满城风雨,杨太太的消息不灵通哟。”
我置之度外摩挲壶口漆釉的青花瓷纹,自始至终吝啬只言片语,冯灵桥和她们打了招呼,我仍爱搭不理的,也分不清她来者不善,还是我小人之心,她主动和我寒暄,“关太太,久仰。”
我皮笑肉不笑说我久仰冯小姐。
“从关参谋长那里论,您是我的长辈。”
冯灵桥毕恭毕敬的态度挑不出错,就是听了不入耳,也算她有膈应人的本事,“官称是长辈不假,论年纪,冯小姐当我的姐姐绰绰有余,我担不起。”
她不卑不亢,半点寻觅不到偎在张世豪肩膀的娇羞驯服,天真无邪?莫不是扮猪吃虎。
骨子里傻乎乎的无可救药,冯秉尧恐怕不敢把女儿托付给土匪头子。
“无关岁数,出嫁从夫,丈夫尊贵,妻子也受人崇敬。”
她拎茶壶要给我斟满,我四处咂摸风景,袅袅白雾湮没了我下巴,她乖巧递我杯子,我伸手的功夫,亭子的台柱一条金鱼滑进她裙摆,她失声惊叫,整个人俯卧摔在了石桌,那杯沸腾的茶水也顺理成章浇了我腕子和臂肘。
我感觉一股锥心的灼烈刺痛,紧接着跌入一架宽厚的胸膛,熟悉的炙热,熟悉的绿茶洗衣粉香,熟悉的银色纽扣,熟悉的喉结下一枚黑玉骷髅,顷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