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没反驳也没附和,祈战将手中的宣纸放下,宽厚的手掌一把将南溪的右手整个握住。

南溪反射性的要抽手,但却被祈战握得死死的。

他说:“既然南寰不找人教你习字,那就只好由孤来代劳了。”

“孤教你。”

南溪一怔,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他双眼微睁,定定的看着祈战,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祈战好似没看出他的异样,仍兀自笑着说:“孤可从未教过人,你算是第一个,如此算来,孤可是你夫子。”

他凑到南溪耳边:“来,好学生,叫声先生来听听。”

南溪:“…………”

南溪半垂眼睑,眼观鼻鼻观心权当没听见,手腕依旧在试图挣脱祈战的钳制,浑身上下都透着抗拒之意。

祈战又讨了个没趣也不恼,他总算收起轻挑散漫,一本正经的道:“孤今日便教你一个争字吧。”

眉眼之中不带一丝笑意的祈战极具压迫感,是毫无疑问的,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的上位者。

这样的祈战不是南溪能抗衡的,他卸了手腕的力道,由着祈战带动着他的手游移,而后一笔一划,一个争字便跃然纸上,笔锋凌厉锋芒毕现,一如写下它的人那般盛气凌人。

他盯着那个争字瞧,他隐约察觉这个字恐怕有别的意思。

而祈战又在通过这个字想要向他表达什么呢?

南溪不得而知。

祈战带着他练了四五遍,在确认他已经会写了以后总算放开了他的手。

他后退小半步,与南溪拉开了距离。

“好好的,记住这个字。”

祈战笑意不达眼底,意有所指。

南溪沉吟不语。

之后祈战又继续批奏折,而南溪却没了练字的心思。

他侧目盯着窗外,一枝寒梅傲然挺立,萋萋冷风拂过,枝头轻晃花瓣颤动。

正出神之际,南溪听到祈战说:“若是在御书房待着无趣便先回去吧。”

南溪回头看去,祈战头也没抬,正蹙着眉全神贯注的看着手中的奏折,似乎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与此同时,守在房门外的大内总管走了进来,俯身在祈战身旁低声道:“陛下,户部尚书求见。”

祈战合上奏折,随手放到一边,扬了扬手:“宣吧。”

南溪指尖微微蜷缩,他垂着眸,突然说了句:“承德殿内并无书房,往后我想要练字,该去哪儿?”

“呵……”

祈战莫名的哼笑一声,他的眼底深处藏着南溪看不懂的光芒,南溪莫名有种被看穿了的错觉,手脚瞬间就冷了下来。

他放轻了呼吸,像是等待最终判决的囚徒,表面上似乎不为所动,但实则内心慌乱不已。

他有些懊恼,心想自己是不是试探得太过刻意明显,让祈战察觉了端倪?

南溪心中不安,祈战那异样的目光只维持了几息就又恢复了南溪往常所熟悉的慵懒散漫。

他无所谓的说:“既然孤答应了会教习你,自然孤在哪儿你便在哪儿。”

“往后早朝结束,让青栀将你送到御书房便是。”

“好。”

南溪嘴上说着好,心里想的却是往后还需再谨慎一些才是。

祈战可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

.

大内总管将南溪推出御书房,之后便由青栀接了手。

轮椅推着向前不到几丈,迎面就撞上了折返回来的大内总管,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穿着绛紫色官袍的中年男人,南溪认得他。

这人正是齐妃的父亲,祈战的舅舅,户部尚书王衡。

户部尚书是正二品的大官,青栀一个宫婢见了是要行礼的,连带着南溪也不得不停了下来。

“奴婢见过尚书大人。”

青栀福身行礼,王衡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微微仰着头,鼻孔朝向南溪,眼神轻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