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喜欢他这样眼不能视、手不能提的废物?
越想他越觉得惶恐,不由自主地想推开身侧的人,想捂住他的嘴,想把这些日子都倒流回来,从留他在城主府的那一夜就把他拒之门外。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惶恐,为什么会觉得世间有太多不值得给予他的东西。
他很想问问秦隐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究竟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他喜欢。
又害怕这样需要证明的问题对方答不出来。
他像一头初次闯入人间的异兽,渴望被爱,又觉得自己不能被爱。
惊慌失措的神色看得秦隐心头不妙,连忙朝他伸出手去,只被他一把扇在手背
“你不是喜欢我,”梁见颤着声道,“你只是…只是喜欢这样没有纷乱和争斗的安稳日子。”
什么话都叫他说了,还剩下什么呢。
秦隐沉默良久,始终没有否认。
而梁见得到这样的沉默,也仿佛安心了一样,重新披上他自己惯用的壳子,拒绝了外界想要馈赠给他的一切。
连同秦隐的真心。
他们的关系说近不近,说远不远。
用饭在一张桌上,喝水用一只杯子,夜间休息也是一张榻一床被,却永远划分不出来心的界限。
波澜不惊的一场闹剧过后,又能平复到寻常情景,同处一屋做自己的事情。
然后又因为某些因果循环重新碰撞到一起,将那些破碎的痕迹强装无事发生一样掩盖过去
比如这日傍晚,梁见莫名其妙发作起了腹痛,一声不吭忍耐至夜间,直到满头冷汗打湿鬓发才让秦隐瞧进眼里。
白天的事,秦隐不至于跟他赌气,摸了把他冰凉的额头,又状如其是地给他摸了摸脉,倒是并未觉出不对来。
“哪里疼?”他屈膝蹲在梁见身侧,视线停在他紧按在腹间的手背,没耐住伸手探过去,贴在了梁见的手背,“这里?”
梁见喘气都重,低低地喊了他一声,“秦隐…”
因病痛而坍塌的僵持退场,梁见显然柔软了许多,在这他无人可靠的天地里,如今眼前只剩下秦隐。
他憎恶自己总是像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一样对秦隐若即若离,却又是真的离不开他,尤其这种躯体最为拖累的时候。
他没有泪水,只是又在心里把自己贬的一文不值。
秦隐托起他的脸颊,让他的脑袋可以有个依靠的支点,靠在自己的掌心,“怎么了?”
梁见睫毛微颤,闭上双眸紧贴他手掌的皮肤,轻轻动了动略微泛白的嘴唇,“对不住…”
秦隐抿唇,心下不知什么被砸的零碎一地,硌着他的血肉慢慢重组起来,泛着让他难以忽视的酸涩和痛楚。
没经过爱恨,他也还以为往日边境的生死同袍们口中所说的远乡牵挂与恩爱,只是妻与子和睦的安稳。
如今自己亲身体味到了,才发觉他的和旁人不太一样。
他的全是酸和痛。
得到的欢悦与这些酸痛比起来,又实在稀少。
可恨可怪的是,他又实在舍不得。
“对不起我什么?”他轻声询问,生怕打扰此刻梁见对他露出的坦荡。
“很多。”
秦隐不禁深吸一口气,沉下诸多心绪,将他揽进怀里抱起,绕过屏风挪去里屋靠在床头上。
“我出去一趟,你记得自己叫下人请来医师。”
提起声响叫守在院子里的须木进屋并非难事,只不过梁见没这么办,侧过身压住他的手心垫在脸颊之下,低声道,“不必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秦隐又蹲了下来,盯着他发白的脸,“到底是哪里疼?”
梁见认真找了找位置,拉着他的手按在了小腹上,“这儿。”
秦隐良久没出声响。
梁见还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他没听到,随即抓紧了他的手,按了按小腹,“这里。”
“梁见。”秦隐忽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