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着那抹将他整个人烧的发疼的热意,他莫名其妙对梁见过去未知的一切都充满了恼怒,甚至琢磨起自己原本不在意的前途。
人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死之前,他突然有了放心不下的事情。
他希望这场战争能够以沙奴人胜利作为结局,从此边境再无领土纷争和战乱。
他希望他和梁见都能活下去。
三日之后。
如他所料,沧州的援兵并没有及时赶来边境。
朝廷这么多年来只顾京城内部安稳,趁着世道还未彻底混乱,便心安理得的在百姓之间搜刮财膏。
北境的战争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场离他们很远的打闹。
覆巢之下,人人都想着保全自我,就算北辰王朝真的覆灭,最先死的也不是躲藏在京中铁笼子里的王公贵族。
于是各位官员纷纷效仿,贪生怕死,拿守军的命和百姓的命当做垫脚石。
这样一群没有处世尊严的上位之人,今日能够做出的决定,丝毫没让秦隐失望。
乌达王坚持守城三日没等来新的战争,已经将那日梁见所说的话信了大半。
午膳过后差人请梁见到议事厅谈事,就有关于继续守兵还是出兵攻打沧州的行动,向梁见询问了一些意见。
近日相处下来,他倒不是真的对梁见信任无比、毫无防备。
只是眼下大战在即,想要为沙奴人争取一个长久的胜利,他只能搁置心里诸多的忌惮和不适,与梁见联手解决外患。
沧州一事上,他们现有的情报确实比不上梁见获取的信息,倘若还想要在边境行动,就必须听从梁见的建议。
“沧州具体的兵力有多少我并不确定,只是之前模糊听到他们提到‘一万’这个数字,”梁见说,“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沧州上下城民的人数加起来比阙州多了半数,城中补给也比边州充裕。”
“那赫苏儿认为这场仗该怎么打?”
梁见微怔,随即低下头,“赫苏儿不敢妄言。”
“你有什么提议尽可以提出来,叔父不算你妄言。”
“赫苏儿并不精通打仗,但也听过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既然沧州州牧贪生怕死不敢出兵,那么我们就主动进攻,一并拿下沧州城主府。”
连也吉盯了他半晌没出声。
梁见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低下头认错,“还请叔父宽恕,是赫苏儿失言…”
连也吉忽然笑出声,起身来到他的跟前,双手拍上梁见肩膀,“失言倒谈不上,只不过你这个计划倒是漏洞诸多。”
梁见为的就是他这一句。
随即顺理成章接道,“赫苏儿确实不懂打仗,还请叔父赐教。”
连也吉信心倍增,转身坐回自己的座位上,说道,“虽然沧州那个州牧贪生怕死,但他手底下的兵力不是虚的,想要通过擒王就打胜这场仗,恐怕还要有人熟悉沧州城内的布防,暗中潜入进去控制住他们的首领。”
梁见听的频频点头。
连也吉见他这副虚心求教的模样顺心不少,于是又大为敞亮地多说了几句。
“中原人在黑夜中的行动能力会因为视力减半,而沙奴人就是沙漠中的狼群,今夜我会派阿力辛带五千人马前往沧州城,我相信再过几日,我们或许就能一起顺利回到家乡。”
但愿如此,梁见心道。
阿力辛出发之前,梁见跑去城主府大门送了他一程。
两人一路无言,最终牵着马在城门口止步。
就在阿力辛打算翻身上马之时,梁见忽然凑近半步,拉住了他的胳膊。
转身落地,梁见又莫名凑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并且迅速将什么东西塞进了他的腰间。
不等他开口询问,立马后退半步,将他推往马匹身旁,冲他抬了抬下巴,“一路顺风。”
一直到大部队走出去好远,阿力辛才小心翼翼将腰间的东西拿出来,就着夜间行军的火把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