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那里我会去跟他商榷,但是阿力辛,你不能退缩。”
阿力辛定定道,“我永远不会。”
梁见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送走了阿力辛,他穿过屋里的屏风来到榻前,拉开罗帷。
他与阿力辛谈话用的是沙奴族内的语言,根本不怕秦隐听进耳朵里。
掀开对方身上卷的被褥,也顾不得秦隐身上还光着没穿衣服,将方才顺手放在枕头下的匕首塞进了他的手里。
“你既然知道怎么从外面进来,自然知道怎么出去,这里不是你的久留之地,趁还没有人发觉,尽早离开这里。”
秦隐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接下他给的匕首握在了掌心,缓缓道,“沧州的援兵最多不过三日后就会抵达边境。”
“你说什么?”
他明媚地笑起来,得意洋洋,“我在边境跟沙奴打了十数载的交道,不至于完全听不懂外族语言,你们方才谈话的内容,我全都听见了。”
梁见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你凭什么断定沧州的援兵三日就能到?”
“就凭请求沧州捐助援助的信号,是我发出去的。”
梁见突然有些后悔给他那把匕首了,“那你现在知道了我是沙奴人,是不是也要杀了我?”
秦隐好像是应证他的话一样,拿刀贴上他的脸颊,用刀背轻轻在他皮肤上刮了下,“在你看来,我们只能处于对立面吗。”
“难道你还想做沙奴人的走狗,去帮他们抵抗你的友族?”
“你不也是沙奴人。”秦隐放下匕首,将刀锋插入鞘中,重新把柄塞入他的手中。
梁见可不相信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是真的色令智昏,陷在他那夜荒唐里出不来了。
“我是沙奴人…”
秦隐凑上来靠近他的耳侧,“那我就做你的走狗,无论你想要我抵抗谁。”
梁见可不相信他的鬼话,一把推开他,“你只怕是还在做梦!”
秦隐反手拉住他的手腕,“边境五万将士全军覆没,丢了守军防线和阙州,却只有我一个统帅苟活下来,倘若我逃命回京,你猜我会是什么下场?”
“那又如何,在这里你同样没有活路!”
“我有。”秦隐肯定道。
“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交出去?”
“你敢,”秦隐握住他的手,亲自教他用匕首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你甚至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梁见觉得他是病的不轻,胡乱往他身上踹了一脚,收起匕首将他整个人掀开,“滚远点!”
秦隐被腰间撞到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见梁见不是真的恼怒,很快又爬起身凑到他跟前,趁着梁见看不见的空隙,拉住了他被磨得发红的手腕。
“向沧州求援已经是两日之前的事情,之所以这么做,我是想要边境重新闹的不得安宁。”
“秦隐,”梁见诚心发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隐头一次用极快的速度回答道,“本来是想趁乱带你离开这里。”
“你以为我会信?”
“你信不信不重要,但这是我说过要做的事。”
“先前我受制于人,确实需要你的好心相助,可我现在被自己的族人环绕,根本不需要你了。”
秦隐眯起了双眸,“你还要我再问一遍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了吗?”
梁见心头一跳,“秦隐!”
“你难道还要指望一群心怀鬼胎的人护你周全?你别忘了,倘若沧州援兵一到,夺回你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防线只是时间问题。”
“那又怎么样,最坏的下场不就是死”
“赫苏儿!”这是秦隐头一次叫出梁见的本名,严肃的仿佛随时都能砍下他的脑袋。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又让梁见感觉那样陌生,“我不会让你死。”
上一个对梁见说这样的誓言的人,还是他阿姐雅兰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