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金笔已经滚落到一边,我捡起来放在茶几上,但是没有再继续收别的东西,叹了口气,我在地毯上坐了下来,头靠在沙发扶手上。

我尝试着整理一下等会儿自己打算说的话,但恍然间还是对于家中的变故感到非常的不真实,怎么会突然之间一夜坍塌欠了好几个亿好,是因为爸爸贪功冒进,盲目扩张,因为订单泡沫,客户原本以为可以链接上百乐,但实际上并非如此,所以撤单那么只要……

只要林州行愿意出面,或者林州行愿意让我作为百乐副总的身份出面,认下和友达的关系,那么就能挽回客户,避免撤单,有了远期订单,上游供应商就能接受挂账,银行也能接受逾期,或者有可能拿到更多贷款缓解当下局面。

甚至再进一步,更好的方案,就是百乐能收购友达,暂时不用注资到账,只要放出消息就好了,我知道林州行和百乐现在没有钱,我也不会逼他帮友达还钱,但是只要他愿意帮我们……他必须帮我们。

这对他来说并不难,我慌张地说服自己,忐忑地想了一遍如何开口,有点不安地看了看林州行,他还在睡着,但是睡得并不安稳,眼睫偶尔轻轻的抖动一下,耳边有浅浅的呼吸声,我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曾经在脑海的想象中,是出现过这样的场景的,在大学跟在他身后时,在刚刚进兰堂喊他老板的时候,我也曾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我们可以相爱,我们可以在一起,会是什么样子,那时我对爱情的所有想象虽然不尽然美好,但一定相对简单喜欢或者不喜欢,爱或者不爱。

在一起,或者,分开。

而那时让我觉得可恶的林州行,也不过是一个语焉不详聪明又骄傲的家伙,就算经历过那场意外,我应下他的邀约来到这里,也仍然天真而自信的认为,感情或者合作,只要我舍弃其中一个,就能谈好另一个。

如今看来,乱七八糟,就像裹在一起的毛线团,每一根麻线的线头都无从追溯,我们如何变成今天这样,我说不清楚,我们之间是喜欢、是爱、是恨、是委屈、是怨怼还是失望,是利益还是合作,是心甘情愿还是别有所图,全都说不清楚,我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的侧脸。

一片记忆闪回的碎片突然闯进脑海里,我想起那一次他喝了周琦下的致幻剂之后,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他突然对我说,你带我走吧。

去哪?

离开这里。

然后我浇了一桶水下去,是我告诉他说,林州行,已经走到了这里,再也不能回头,这是你决定要做的事,就要坚持到底。

这也是我决定过的选择。

所以没有任何如果,所有的事情已经发生。

那么对我来说,对我们来说,对现在来说,也是如此。

感慨的情绪到这里也就可以了。

没有任何如果。

林州行抓住我的手腕。

他醒了。

“吵醒你了吗?”还没来得及道歉,就感觉到手腕上被施力,我看见他弯起来笑着的眼睛,半跪在沙发上张开怀抱,被抱了满怀,胸口是暖的,但露在外面的那只手插进我的发间,又是凉丝丝的。刚刚醒来,林州行的声音虽然又低又沙,但是噙着笑意:“你终于肯来了。”

我说:“我不是来和好的。”

“我知道。”他说,“我承认我之前有点过分,我可以道歉,也可以弥补,都按你的想法来。”

虽然偏题,可我忍不住问:“哪些部分。”

“嗯……”他仍然为自己辩护,“我没有不相信你。”

这话继续聊下去又会吵起来,而且今天我并不是为了这个来的,我轻轻一推,他也就顺势松开我,稍稍诧异了一下,我说:“我们家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