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1 / 2)

长治帝冷然问:“肃远王长子叛逃一事,阁老可有辩白?”

温泓前跨一步,持笏行礼道:“老臣请奏。”

长治帝满意道:“讲。”

“肃远王长子季邈昨夜出城,”温泓平静道,“是为了帮陛下真正看清这泱泱大景。”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长治帝惊疑不定地喊:“温明夷!”

“臣在。”温泓说,“陛下请讲。”

长治帝喝道:“朝堂之上,你胆敢如此大逆不道、袒露祸心!”

“陛下以为何为祸心?”温泓缓声道,“臣刚才说的很清楚,季邈出走,是为求治道以安民。陛下深居暖阁太久了,还能看清天下事么?”

“臣来说予陛下听。”

“陛下可还记得长治四年时,巡南府遭了洪灾,近百万人流离失所、易子相食。饥荒持续了快三年,朝廷的钱粮赈济却一拖再拖。最后得以解决靠的不是官府,而是百姓危难相助,地方世家联合施以援手。”

“放肆!”长治帝吼道,“好个地方世家。温泓,是在替谁邀功?”

“正君道明君绩,乃臣子职责所在。朝堂万般辩议,皆为天下百姓事。”温泓说,“君父忘了,臣却仍记得施以援手者。”

“陛下又是否还记得,近些年来,国库总是亏空?西北、东北军饷常常短缺,将士们只好饿着肚子打仗。户部工部年底核算时,开支却总超标。臣就此事记禀不下百余次,司礼监掌印太监荣慧却总是含混推辞,敷衍过去。”

温泓问:“那些折子,陛下可看见了?”

“温明夷,”工部尚书万松立刻出列,道,“你为求自保胡言乱语,却也不能就这样攀咬上工部吧!”

“是不是胡言乱语,万大人心里清楚。”温泓轻飘飘瞥他一眼,“前岁年末时,你的政绩考核是我做的。皇上欲翻新暖阁,选料一事由你负责。”

“云州便有瓦窑,可你偏要从瓷州进。运输耗时整整三月,支出官帑五百万两,乃是整个定西府白州一年所缴税额。贪墨数额如此之巨,我禀上去,皇上却丝毫没有处罚。”

“刨去成本核算,”温泓看着万松,话却是对着所有人说的,“万大人,多余的钱哪儿去了呢?”

长治帝气道,“温泓,朕如何治国理政,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我早该说这些事,拖到今日已是于职位有亏。”温泓闭了闭眼,“我为阁臣,理应做出表率。”

他话及此,又想起了楼思危,想起了面目模糊的简开霁,与耳中淌血的简牧云。

“从前的大理寺卿或许敢说。”温泓道,“可惜他突然病死在大狱中。”

“再往前的简家或许也有人敢说。简家掌籍册,百余年间都为天下苍生而奔波。说是这天下最最了解大景的世家也不为过。可当年那场大火之后,如今这朝堂上,有多少人还记得安州简……”

“够了!”长治帝骇然变色,起身怒道,“温泓,你简直无君无国!来人呐,还不快拿下他!”

“谁敢!”温泓肃然环视,周遭俱死寂,侍卫也听得心惊肉跳,一时竟无人敢上前。

“国在我心,有国方有君。”温泓仰头,朗声问,“陛下若真视国为家,而非视家为国,又何须惊惧至此?”

“正因陛下视世家为敌,视新党为奴,方才导致为官者人人自危。贪污频发而天下难治,民生困苦。安州匪患猖獗如此之久,仍未得到解决,其本质便是百姓走投无路、只能落草为寇。陛下前几日问臣,自己究竟算不算得明君?”

温泓吐字清晰道:“明君者,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私欲横流者算不得明君。陛下深居暖阁中,到底几时体察过民生疾苦?我朝早已流民遍野,臣去岁回宿州,途遭三次匪,百姓皆言世道纷乱。”

“世道纷乱至此,生机到底在何处?桎梏既深,则万事不破不立!陛下今日不敢听,可来日自有后人评,若陛下想留千秋骂名,大可一意孤行!”

长治帝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