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强盗的话,他偏偏说的理所应当,甚至眉眼间还带着淡淡的诱哄之意,与柳烟黛低声说:“好了,过来,朕不要他的南疆之地了,可好?只要你乖乖跟朕回长安,朕便什么都不要了。”
柳烟黛看着他的脸,她知道,他又在骗她。
上一次在常善堂门口,他就是这么骗她的,每一次他骗她的时候,都会特别真?诚的看着她,然后说出来一口谎话来,她要是真?的信,就会落到?一个虎狼窝里,被他一口一口吞吃干净。
柳烟黛在这一刻彻底看清楚他了。
她逃不出兴元帝的手心,兴元帝也不会怜惜她,他只会骗她,她被他抓着,不会给叔父婆母带来任何益处,还会给叔父和婆母带来麻烦。
她以前就是个麻烦,到?了叔父手里,给叔父添麻烦,嫁到?了婆母手里,给婆母添麻烦,现在又因为一个兴元帝,让叔父损失惨重,她愧对他们。
她不知道该如何偿还他们,但?是她知道该如何终止这一场无穷无尽的威胁。
她厌倦了。
她本就不是精力旺盛的人,也不是能跟人斗天斗地的性子,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性子绵软,心地善良,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姑娘,她甚至比一般人还要更脆弱、愚钝一些,旁人一眼就能想明白?的事?儿,她要兜兜转转,过很久才明白?,当初能够逃出兴元帝的手,去常善堂做一个学徒,已经?是她能做出来的,最?大的自救,而这一份自救,还被兴元帝给毁了。
她已经?撑不住了t?,她真?的被他逼到?没办法了。
“我不会跟你回去。”柳烟黛面色苍白?的后退两步,声线轻而又轻,她说:“我这辈子,最?后悔认识你。”
如果?她能回到?当初,她一定避让开兴元帝,一辈子都不去长安,她宁愿自己早早死在南疆,都不想见到?这个人。
她这样面色苍白?、气若游丝的否定他,刺伤了兴元帝,使?兴元帝一阵暴怒。
为什么她就不肯低头呢?
他为她做的,放出话去,其?他皇帝哪里做过?就算是万贵妃,也不敢让先帝如此。
“跟朕在一起到?底哪里亏了你?朕是天子!”他一步步逼向柳烟黛,道:“你如此忤逆朕,你以为朕不敢罚你吗?”
他说这些、逼过来的时候,柳烟黛没有躲避,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随后,一言不发?的举起手。
她的手上有一片方才捡起来的瓷片,边缘锋利,方才一直藏在她自己的袖子里,现在,她将那瓷片举起来,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脖颈上一划。
猝不及防。
兴元帝都不曾见到?她藏下过什么瓷片,当时他逼近她,本还是盛怒的,他在想该怎么罚她,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听话。
而在电光石火之间,她抬起了手里的瓷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