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踞不知道主子为什么爱听,可他是当下人的,只管听令办事。刘踞一走,童平低声问李鸣争,爷,要备车吗?
李鸣争喝完了最后一口已经凉了的药,说,不必。
兰玉当年在李公馆伤了身体逢着天寒地冻一个不小心就能病上一场,李鸣争不想将病气过给他。
李鸣争自个儿也没将这场风寒放在心上,他离京两个月,家中积了不少事。等他处理完已经两天过去了,他只觉头昏脑涨,抬手压了压额头,滚烫滚烫的。
李鸣争开口叫了声童平,门外守着的童平应声而入,就听自家主子语气平淡地说,去找刘大夫。
童平猛地抬起头,看着李鸣争,李鸣争脸上笼了层病态的红,眼睛也失去了以往的锐利淡漠。他心悬了起来,忙将李鸣争扶去榻上,急急地着人请大夫。
这一病来势汹汹,李鸣争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热。
他已经是李家的掌权人,自也照着旧例搬进了主院,后宅的李老夫人听见动静,问身边的嬷嬷怎么回事,老嬷嬷摇头说不知,便请了身边的丫鬟前去看看。
这两年李老夫人老了许多,因着兰玉已经搬出了李公馆,眼不见为净,母子关系倒是缓和了不少。得知李鸣争病了,李老夫人眉毛一拧,在嬷嬷的搀扶下直接朝主院而去。
李鸣争烧得人事不省,双眼紧闭,李老夫人一边问着病况,目光却留在李鸣争脸上。兴许是生了病,李鸣争眉梢眼角那股子教她心有余悸的淡漠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还是少年时那个沉静听话的少年,心中又生出几分慈母的柔软心肠来。
她照顾了李鸣争半夜,直到四更天,李鸣争的高热才慢慢退了下去。天将亮时,李鸣争醒了一回,他看见李老夫人,愣了下,开口唤了声母亲,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真切。
童平忙倒了杯温水,伺候着李鸣争润嗓子。
李老夫人见他清醒过来,松了口气,皱着眉说,你这院子里的人都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你病了也不知道她环顾一圈,李鸣争性子冷,也爱清净,院子里只有一个童平、两个丫和两个小听,实在简陋李鸣争说,前些日子受了凉,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李老夫人瞪了他一眼,道,这还不要紧?都烧得人事不省了。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说,你这院里的都是粗手粗脚的下人,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你即便是不愿成家,屋里总不能连个照顾你的都没有,何况这后宅里也需要一个理事的。
夜已经深了,屋中亮着烛火,兴许是李鸣争生着病,或许是在深夜,话说出口就多了几分真意。李鸣争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只说,我知道了。
李老夫人也愣了下,扯起嘴角,没什么起伏说,你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