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笙有些失望,但她思绪空了空,诚心地叹道:“那师傅,为我算一卦吧。”
这处空地并没有龟甲,亦没有签筒。
道僧拾了路边的六片叶子,交给她,让她投掷。
姜晚笙闭上眼睛,默念自己求的问题,掌心分开,六片绿叶飘落。
三枚叶子正面朝上,三枚背面朝上。
“这是什么卦?”
“未济卦。”道僧缓缓将叶片都捡拾到手心。
“听着不像好卦?”
济是成功之意,未济,自然是不成功。
道僧颔首,“这是中下卦,不知姑娘求卜时,心中所想为何人何事?”
姜晚笙抿了抿唇,她算得是裴景。
并未和道僧直说。
“是友人。”姜晚笙欲言又止,心情复杂地问,“他可会有生命危险?”
“命中有一劫,已然渡过。”
姜晚笙松了一口气,眉心稍稍拧起来,沈卿玦到底还是对他下了杀心,渡过了这一次,谁能保证下一次呢。
她眉心蹙着,神思不展。
道僧捡拾起落叶,在掌心摊开,“中下卦,并非上,也并非下,时加谨慎,则可治理一方黎民,功绩晚成。”
沉静安定的梵音中,她仿佛看见千里之外的画面。
那一定不是现在。
画面中的男子正值而立之年,或者比这还要年长些,在广袤无垠的荒野里,事必躬亲,带领着百姓开垦荒地。
化腐朽为神奇,黄沙滚滚,卷的漫天走石,而一排排白杨树站了起来。
百姓欢呼雀跃,他站在其中,深受爱戴。
那是……十年后的裴景。
姜晚笙眼眶微热,她正感慨自己失态,一抬头,发现对面的道僧不知去了何处,地上只留下六片叶子,风一吹,飘散了。
她四处望了望,没找到人,慢慢站起身,对着空处行了礼,离开这间院落。
曾芸在山门口等她,“笙笙,这儿。”
姜晚笙朝她走去,日至正午,寺里的香客也都打道回府,一道浓香的胭脂味扑来,姜晚笙躲闪不及,被人撞得趔趄。
她迅速出手,扶住了这位妇人。
“多谢……”
絮娘在殿中跪了许久,双膝发软,她抬起头,看见姜晚笙的脸,突然顿住。
姜晚笙也发现是她,刚才她并没有瞧见自己,所以显得更惊讶些。
眼珠乱转,似乎有些窘迫。
当初跟着刺史穿金戴银,衣裳都缀着金线珍珠,擦汗的手帕也是上好的轻薄丝绸,如今对比着显得有些落魄。
姜晚笙察觉她不自在,露出个陌生的表情,“夫人,您还好吗?”
絮娘一怔,随即脸色缓和些,回头看了看跟着的上了年岁的婆子,也装作不识,“无碍,有劳姑娘。”
那边曾芸远瞧见了这一幕,人影散乱,不便上前,差丫鬟过来问问。
清漪个头瘦高,逆行上来,“江姑娘,主……”
她的视线从姜晚笙身上挪到这位桃色裙裳的妇人身上,看起来很是熟稔,唤她一句,“王娘子。”
絮娘错愕地抬起头,看看她们两个人,脸色更不自在了。
三人客套两句便分开。
裙摆拂过台阶,声音嘈乱,姜晚笙假装不经意地问:“你跟这位王娘子挺熟的。”
“奴婢跟她才不熟呢。”清漪摆手道,“因她是王账房的娘子,我跟她也就见面点头的关系。”
晋州熏风路有一条商铺街,是姬珏名下,那四五间铺面请了一位账房先生,姓王,他的妻子不问名姓被称作王娘子。
清漪对姬珏手底下的里外事,看起来都非常了解。
走到寺门前,这姑娘悄悄地凑近她,用手挡住嘴,神秘兮兮地道:“她以前是做那个的。”
姜晚笙脸色微微一惊。
清漪半点不羞地笑了笑,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