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旨。”
代理礼部尚书擦了汗,双手平展撑地,恭恭敬敬扣头,同时身子斜跪,识趣地给太子殿下让道。
红绫罗衣的颀长身影一声也不应,冷漠地越过他离去。
凤凰台上,皇后正竭尽全力维持着满面春风的端庄,随着代礼部尚书归来,小太监悄声上台,捂嘴耳语几句。
她脸上绷不住了,柔白的手狠狠地抓住麒麟扶手。
秀女们一头雾水,哪见识过这种事,选妃大典,太子却不在,叫她们原封来,原封回去。
宁如雪苍白着脸,面如死灰,凑上前去问情况,被气头上的宁皇后训斥了两句,憋屈只能往肚里咽。
杜紫藤左右看,没见曾芸,回乾西阁的路上,途径凉亭莲花池,见到一袭浅紫裙衫的同伴,“曾姑娘,你不是回乾西阁了吗?怎么在这?”
“啊……我没回去。”
曾芸坐在绿植底下的大块花岗岩上,一条腿直伸向前,她秀眉拧了拧,很疼的样子,“崴脚了,一直在这等人,也没见着个宫女太监扶我一把。”
“我来扶你吧。”杜紫藤走上前,搀着她,自顾自道:“太子殿下没来,皇后娘娘说暂且推迟,推到何时没交代。”
她嘟囔说真奇怪,哪见过太子选妃,太子不来的呀。
曾芸低下眼睛,眸光闪了一下,小声配合着。
回到北殿时,姜晚笙正拿一块棉布洁面,她刚把寝殿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含泪忍怒,换衣裳,换被褥,连鹅梨帐都置了新的。
转过身见曾芸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她讶异,上前扶她,“怎么了?”
曾芸不好意思地笑,“在外头崴着了。”
姜晚笙哪棉布敷眼睛好一会儿,痕迹不太明显,她搀着曾芸坐下,找管事嬷嬷请医女,又询问她是否要请几日假。
沈卿玦一连几日,浑身气息冰冷,生人勿近。
偏偏年关少不了各部要综算账单,进去几回挨几回骂,太子殿下言词犀利,回回大臣们战战兢兢,进了御书房,便只剩下请罪声。
账册复杂,要多次进殿的,更是提心吊胆,互相推诿,不敢上前。
坤宁宫。
皇后请了半个月,总算把这位天潢贵胄的儿子,请到了她宫里。
叫宫女看茶,面上始终不冷不热。寒暄两句,才进入正题,“皇儿对选妃一事可有不满?你虽是太子,却也太不顾各家小姐的体面。”
“母后恕罪,儿臣那日,临时有政事要办。”
皇后见他不冷不热,恼道:“你有何事要办?连选妃这样的大日子都能耽误?”
沈卿玦面色冷静,放下茶盏,“前朝之事,祖训有云,后宫不干政,母后问得太多了。”
皇后脸色一变,堵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该训斥的父皇已经训斥过,母后的责问,儿臣受教,御书房还有公务,不便久留,儿臣告辞。”
御书房中,皇帝穿着明黄龙袍,身躯挺直,御案底下站着工部的几位官员,宁行简作为工部侍郎也在其中。
沈卿玦进内时,太监通报,声音落下,他听到里面在谈修建栖梧宫之事。
太子在稍下的位置落座,听宁行简拱手劝谏,“陛下,若要全铺大理石,宫殿之大,恐耗资颇多,预支不够。”
皇帝沉下脸,后仰着,背靠座椅,“朕养你们有什么用?”
“陛下恕罪。”
工部尚书和左右两位侍郎,扑通一声,三人全都跪下去。
奉茶的太监,小心地给皇帝顺气。
沈卿玦锦白长袍,身姿玉立,他站起身微微颔首,“父皇息怒。”
皇帝挥手叫工部官员都退下。
只剩皇帝最贴心的太监,和一个儿子,皇帝的态度愈发直接,手撑桌案,怒道:“一个个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朕要修个宫殿,倒是天天喊穷!”
沈卿玦一个眼神,太监识趣地让出倒茶的位置,叫徒子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