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店之主,平日吆五喝六,现下局促地低头哈腰,“姑娘……小店真没有……”
不常撒谎的人撒起谎来眼神闪躲。
店中的几个小厮,偷往这边瞄,见她不高兴,都瑟瑟发抖。抓药的弄撒药包,掌火的烫到手,跑腿的撞客人身上……
她哪有这么大威慑力,把人吓成这样。
姜晚笙一瞬间明白过来。
怪不得,她今天腿都跑断了,买不到一副避子药。
整个京城,还有谁有这么大的权利。
现在想来,他给她腰牌时,看她那一眼哪是平淡,分明是看透一切的嘲讽。
怕是她想找位路人帮忙都难,说不准那些暗卫现在在哪里监视着。
沈卿玦当真是无耻!
东宫。
玄衣锦袍的男人坐在书案前,手中攥着一只白藤色香囊,指腹轻轻摩挲,动作轻柔,敛下眸中深色,问:“人现在去哪了?”
他抬眸子,扫向下方,屋中央跪着一名暗卫。
暗卫答:“回秦府了。”
九月初,皇帝率领太子,翼王,以及一些亲近的文臣武将,出发去戴月山底下的皇家园林狩猎。
伴读们艳羡不已,想去看,沈沁雪带她们去城楼上。
“笙笙!走啊!”
一只手拉住她,姜晚笙拼命往后躲,眼神闪避,“我不去。”
“去嘛,大家都去看呢,穿铠甲英姿飒爽,你不想看看吗,裴景也去,现下都在城门楼下呢。”
姜晚笙眉眼一动,咳了两声,“我不舒服。”
这般沈沁雪也不好再劝。
城门楼之上,一群姑娘桃红柳绿,莺莺燕燕,围着看底下那群骑马拿弓箭的人,其中有几位少年郎。
目光多是聚集在这几位少年郎身上,讨论着什么,闹得个个脸红。
马蹄朝前迈动两步,沈卿玦勒住缰绳,仰头朝上看。
灰白的石墙飘出些红粉丝绸,美人云云,唯独不见一位。
在躲他。
平时往文轩阁上课,路过御花园,都要前瞻后顾,偷偷摸摸。
避他跟避豺狼虎豹似的。
沈卿玦敛了下眉,收回视线,平视前方,清冷的脸上再没有半分表情。
“太子殿下英姿勃发,气宇轩昂,好羡慕如雪啊。”
“就是!整个京城哪能找到第二位。”
宁如雪脸颊飞红,眼下头发也长出来了,她垂着眼皮悄看一眼,故意矜持道:“都别说了!”
秋狩本是十日起步,常常是半月才归。
可这次秋狩只短短七天,便匆忙结束。起驾回宫。
皇帝病倒了。
那是个深沉漆黑的静夜,皇帝喝了鹿血酒,骑马追逐一只银狐,几乎追出了围场,一抬头,月色挂在山巅,竟是行到了戴月山脚下。
他凝望着山顶的古刹,澎湃的热血平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胸腔里另一种激荡。
庙宇清幽,禅房中静谧无声,素衣僧人敲着木鱼,手忽然一停。
她生的极美极艳的一张脸,素袍僧衣遮不住分毫,皇帝站在殿门口,望着她,心口发烫。
“蓉蓉,跟朕回宫吧。”
秦蓉蓉手指攥着木鱼,脸色平静,忽然听得殿门口的呜呜声。
穿铠甲的侍卫擒着一名僧衣侍女,使她跪在地上,一只胳膊奇怪的角度垂着,似乎被折断了,含泪看她,拼命摇头。
皇帝凝望着她,黑眸里染着汹涌的情潮,薄唇微动,情不自禁上前,“朕为你修了栖梧殿,不日便能住了”
他蹲在蒲团前,膝盖着地,双手要触碰上她的手时,她停了木鱼。
不着痕迹地避开。
秦蓉蓉跪坐的姿势,微微转了方向,面朝皇帝,却是低着头,“陛下,臣妇有一事想问。”
皇帝的手本还僵着,耳膜嗡嗡响,眼底泛出狂热。两年半他来过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