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痕迹现在还没有消下去,能感受到后面被清理过,身上也洁净了许多,林悯揪紧了被子,低头只看着男子破旧的露趾草鞋,喘息愈重。
一定看见了,人家还能不知道,林悯低首,在心里无声耻笑自己。
男子跟沈方知交换眼神,将木头碗撂在一旁的木头案上,笑道:“啥呀!你都烫成那样了,进气多出气少的,给我吓坏了,从林子里出来就把你往镇上药堂背,你这衣服是人家镇上药堂打杂的换的,我今日才把你从镇上药堂背回来,啊!你说这我想起来……”男子有点不好意思张嘴,但还是说了:“药钱,诊费,衣服钱,人家大夫都算我头上了,我还在那里赊着帐呢,都养孩子,世道也不容易,唉……你知道,都不容易。”
“一定,我一定给钱!”林悯急道,松了口气,拉过小孩儿哥揉揉头发,拍他催道:“去咱们包里取一点钱给这位大哥……”
男子又犹疑问:“对了,你是给啥野狼……或野狗咬过吧,我背你去药堂时,看见你脖子上有牙印,深的很,都见血了。”
林悯含糊点点头,糊弄过去,又急急问小孩儿哥:“包还在吧?没丢吧?”
沈方知趴下在床底抽出来一个尘土染脏的麻布行囊,笑说:“没有,你昏了,我背着,背的紧紧的,没让它离开过我呢,叔叔。”
他掏出几个铜板,问等着收钱的男子:“够吗?”
中年男子也不好接,尴尬的笑:“这……”
林悯赶紧道:“傻孩子,那哪里够,取出一颗银锭子来给人家!”
男子接过小孩儿给的银锭,哈哈笑,这才道:“刚才少了,现在又多了,你们没一点碎银子?唉,也罢,放心,我不贪你们的,现下手里没钱,明天去镇上卖皮毛,换了就有钱给你们了。”
林悯自是又百般的感谢,人不能歇,歇下就动不了了,脚上血淋淋的包着药,头重脑混的,一时半会儿还得靠这对父女接纳庇佑他跟小孩儿哥,只说:“不用不用,您都拿着吧,是我们该感谢您,救我一条命,给多少也不为过。”
再说了几句客气话,这对父女就要去对面大间睡觉了,说他是病人,夜间要好好休息,这屋子小,床也小,叫他孩子跟自己跟女儿睡那间大的,他夜来照顾两个小的撒尿睡觉。
窗外还在电闪雷鸣,林悯瑟瑟发抖的表情映在屋内其余三人的眼中。
他笑着强撑:“好,你带他去吧。”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害怕打雷,是什么光彩的事。
男人跟沈方知对视一眼,拉着沈方知和他女儿走了,给林悯把门关上。
深夜间,雨声不停,雷声也不停。
油纸糊的窗户,风吹的急时,屋檐下的雨水会冲破几个洞,洒进来,草木被打歪的声音清晰。
沈方知没睡,被两人伺候着洗脚,禁闭的卧房门口,光影清瘦。
有人,忍不住敲门了。
“睡……睡了吗?”
第八章
打肿脸充胖子的是他,出尔反尔且不准备让人家看出来的也是他,林悯站在门口,拄着床边男人给他放的一根松木棍儿,跟来开门的络腮胡男人说:“大哥,我来接我孩子,他晚上打雷会害怕,怕他觉得生,还是让他跟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