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皮肉后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何世奎的两条手臂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剐蹭,皮肉狰狞,似是旧伤,新长出来的皮肉与好的地方交错分布,密密麻麻,甚为恶心。
宋了知讶异问道:“这伤是怎么来的?”
“你当时不是在船上看见来抓我的人了么?”
“你是说金陵渡那次......”
“他们将烙铁做成梳子的形状,在炭盆里烧得通红,然后一层一层梳下我的皮肉。”何世奎放下袖管,“倘若薛令修没有请来大夫在牢里为我看诊,我大概进去的第二天便死了。也是那时,他将阮谨的身份告知予我,我决心与他合作。宋了知,你还不明白么?大势不可阻挡,江山易主是迟早的事,你与他早就站在了错误的方向,若继续执迷不悟,便是与所有人为敌。”
宋了知明白两人各有立场,实在没有多言的必要,但他又觉得何世奎那句执迷不悟说得很好,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他没法救出阮雪棠,他偏要如此一意孤行地走下去。
宋了知临走前虽没再看何世奎,但却用好友般熟稔的语气说道:“何大人,若最后我们三人都还活着,到时便请你来喝我与阮公子的喜酒。”
何世奎没想到自己说了半天,宋了知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张了张嘴,原本巧舌如簧的他也不知要如何劝了。
宋了知的背影仍有些踉跄,扶着墙一瘸一拐走着,分明踏上一条死路,却依旧昂首挺胸。
何世奎遥遥看着他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卑劣如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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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四章
热腾腾的面汤进到胃里,宋了知味同嚼蜡,逼着自己咽下食物。
事到如今,他心知自己是阮雪棠唯一的依靠和希望,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倒下,反倒冷静下来,不愿耽搁一分一秒,连思念与担忧都尽力克制。
然而宋了知离了何世奎的指点,哪里懂官场的诡谲门道,一开始的想法仍有些幼稚,认为官府既然要审的是阮公子在夷郡杀了那四个畜生的案子,那不如去找主审官说清一切,毕竟阮公子杀他们也是情有可原,总归罪不至死。但这个念头很快又被宋了知自己推翻,朝中滥杀无辜的官员多了去了,阮雪棠真正被抓的原因从不是因为这个,他即便能说动主审官,也定然越不过皇帝的意思。
他坐在街边思忖了大半日,甚至连雇一大帮山贼劫狱这样不切实际的法子都想了出来,正是苦恼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又厌恶的身影混在人群之中。
薛令修今日是男装打扮,不似以往那样携了一大堆侍从,反是跟在一个男子身后,不断说着什么。宋了知没见过走在前面的那个年轻男子,不过看那人侧脸,似与薛令修有几分相似。
宋了知发现自己与薛令修格外容易在大街上碰见,想起对方曾派人监视过他,难免疑心这一次的相遇,他现在看透薛令修俊美皮囊下的丑恶,阮公子又被他所害,他没拿板砖从背后拍薛令修都算好的了,眼不见为净,起身准备离去。
身后的人群却突然传出骚动,宋了知回头望去,发现薛令修仿佛是与前面的男子起了争执,想去抓那人袖摆,却被那人猛地推开,身形不稳,一时跌坐在地上。
男人并未因此回首,继续往前走去,不久便消失在人潮之中。
薛令修脸皮极厚,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自己从地上爬起身,拍去衣服上的污雪,眼尖的瞧见了人群中的宋了知。
他伶俐地穿过人群窜到宋了知面前,却没再黏腻腻的唤他哥哥:“宋了知,你头上的伤口流血了。”
宋了知伸手一摸,果然触到一手湿润,无视薛令修递来的手帕,用袖子胡乱擦去鲜血。
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帕,薛令修笑道:“去过何世奎那儿了?”
宋了知原本都准备要走了,闻言又返过身,满脸怒容:“你还在派人监视我?!”
“这回可当真冤枉着我了,”薛令修摊摊手,作无辜状,“我只是觉得你们纵然再蠢,现在也差不多该知道何世奎的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