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1 / 2)

“降妖除魔,匡扶正义,哇, 这不就跟戏本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的语气天真极了,带着浓浓的向往。

萧子熠垂着眼,手指划过雪月冰凉的剑身, 而后轻轻一弹,发出一阵悦耳嗡鸣。

“师兄, 你怎么一直在擦剑?”有弟子把脑袋伸过来问。

萧子熠淡淡地说:“剑越拭越亮,就像人。”

那弟子却摸着后脑勺道:“可是, 我见你只擦那一块呀?难道是那处格外暗沉么?”

萧子熠不再开口,他觉得这弟子废话太多,单凭这一点,倒是同他们口中那个厉害师姐有几分相似。

只是世易时移,如今她有没有什么变化,他便不得而知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见过她。

二、

萧子熠年幼的时光很短暂。

他懂事得很早,无名歌姬的孩子,不早点懂事也活不下去。据说他母亲是在歌坊中被带回来的,父亲迷恋过一段时日,便有了他。

有了身孕再来便没什么必要,父亲嘴上说待平安生产后再来看她,若是个儿子,还能扶她做妾室。

但事实证明那是假话,他并不缺儿子,更不缺用于贪欢的美人。偏偏母亲信得不行,日日盼着他实现诺言。

萧子熠三岁开蒙,和家族里其他孩童一起入家学。他聪明而沉默,同别的贪玩任性的同龄人很不相同,加上这样的身世,会遭受什么,可想而知。

案上的毛虫已经是最温柔的手段,数九寒天时门后的一桶冰水、藏匿于书册间的半段生锈刀片才是常客。他见识了很多,多到觉得那不算什么。

腕上的伤口被隐藏得很好,破碎的书册也借口是失手所致,这些事他一人背负着,从不会对母亲说。

只是极其偶尔的时候,他会茫然厌倦。

那一天,他右手掌心被划出一道很深的痕迹,提笔转腕都成困难,于是又遭受了先生的责罚。放课后,他被人狠狠地推搡,那道伤口沾染了尘土,变得更加狼藉不堪。

当他站在母亲面前的时候,已经很难再装出风淡云轻的模样。

面对问询,他嗫喏着,终究只是说,不小心跌倒。

对方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似的,又开始絮叨要同各个兄弟交好,将来才有倚仗,努力读书学习,父亲也会喜爱你。

她第千百次地用那种梦呓般的语气,喃喃重复,只要熠儿乖巧听话,就能得到看顾疼爱,如今他不来,是我们不够好。

你要乖,你要懂事,上个月他都路过屋子,是母亲没用,没来得及留

萧子熠在这样的呓语中慢慢沉默下来,他想说只靠乖巧是活不下来的,自己也根本不在乎那个男人,那些所谓的兄弟又是什么模样,您真的不知道吗?

这些莫名的伤痕和血疤,您真的看不见,想不通吗?

萧子熠不明白,明明那等地方出身,也见识过诸多丑恶,为什么他的母亲还能如此天真,天真到愚蠢。

他却不忍拆穿。

这是她剩下的人生中唯一指望,她日日梳洗,用磨得光亮的眉黛努力勾画。口脂淡到几乎失去颜色,也在唇上反复摩擦,试图染出原本的娇艳来。

即使那道门后来再没有被叩开,她依然戴着褪色的绢花,日夜凝望生了灰的木扉。

她的世界很小,懂的东西更少,取悦那个男人是所知的唯一生存手段。在惶恐不安中,总需要做点什么,来为唯一的儿子挣些出路。

而她的儿子手无寸铁,身无一物,他还不能为她带来些什么,至少可以尽力维持虚假谎言,好让这本就无望的人生稍微有些体面。

后来的很多时候,萧子熠都在想这件事,他大概是从一开始就习惯与用谎言粉饰,所以在某些需要真诚的场合,才会如此无措不堪。

他从未学会过坦诚,这不是他配拥有的能力。

三、

事情后来有了转机,是因为那个白头发的男人来到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