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地, 定定地注视她。
蒙阶盖丽却从中看出了死缠烂打的架势, 她在心中冷笑, 要比拼耐心,谁能赢得了她?
从前为了击溃东面山脉最古老强大的部落,她曾经只身远赴, 藏匿于深林寒露中, 屏息等待数日,直到那座山的大巫现身,被最隐秘狠毒的术法瞬间了结。
她转身离开大殿, 也不管身后那人用如何的视线看着自己。魔宗宗主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其实忙得很。
横竖他拿她没办法,她也赶不走他,那就试试看, 谁才是沉不住气那个。
民间道烈女怕缠郎,蒙阶盖丽觉得这句话是胡扯,因为她是冷硬酷烈的烈, 而不是贞洁烈女的烈。
六、
蒙阶盖丽的确有很多事要做。
她的地盘已经覆盖了云南北部大部分山脉,原本生活在这里的部落现在均听命于她,首领为她献上人力与珍宝, 以及永不背叛的诺言。
她知道这样的诺言是基于忌惮,但这样没什么不好, 她很享受那些人看她的眼神。
恐惧,讨好, 还带一点点不甘。
那点不甘是其中最美妙迷人的所在,像果食最后浇上的一勺糖浆,只用一些,就令她愉快。
但还不够,这么些年,她得到的很多,但从未有一刻是真正的满足。血脉永远在灼烧,脏腑从不停止饥饿,蒙阶盖丽不知道尽头在何处。
那日,她率领信徒,攻破了第一座城池。
城主第一时间便带着卫兵弃城而逃,剩下的微不足道的反抗很快便结束了。在一些无聊重复的劫掠过后,民众被捆绑着,带到她跟前。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惶,眼底有深深的畏怕。
蒙阶盖丽看着他们,和他们身后正冒着黑烟的家园,慢慢地笑了。
享受当下就好了。她惬意地想,不去考究何时是结束,此刻的快慰就足够了。
她在想这些的时候,白发的道人一直在远处注视她,但他没有上前阻止,更没有救下任何一人。
他就那么沉默不语地看着,像在看水中的火光。
蒙阶盖丽没有理会他,她忙于占领第二座城镇,接着是第三座。战事惊动了中原的皇帝,他派军队来剿灭镇压,但没什么用。
远道而来的士兵还未熟悉这里的环境气候,便死在了她杖下。
她一路碾压侵蚀,所过之处皆是焦土与臣服,那个白色身影一直跟随着她,如一抹淡淡的虚影。
畅快过后的静寂时刻,蒙阶盖丽偶尔也会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十三四岁时,父亲做出的预言。
“你会为这片土地带来无尽灾祸。”
父亲说得不错,她一边饮酒,一边想,但那又如何?
她确确实实快乐了,别人为此受到了灾祸又如何?
纵使这份快乐总是短暂虚浮,她愈来愈得不到满足,但过去的美妙是实实在在的。
酒盏空了,一只手帮她添上。
骨节精致,修长细白,虎口有薄茧。
这是一只持剑的手,它应该去斩鬼兽头颅,而不是在这里,为一个有着滔天罪行的妖女斟酒。
蒙阶盖丽凝视着虚空,她突然问:“你还要跟着我多久?”
如她预料的一样,没有回应。
“道长天天看我杀那么多人,心里不会不痛快么?”
对方依然沉默。
于是她又问:“你不回昆仑,自己建的宗派不要了?”
这回无为开口了,他说:“我不在,他们也会恪守门规,将那里守得很好。”
蒙阶盖丽笑了一下:“若我不在玄华,不出三天,他们就会忍不住互相倾碾,为那个位置屠戮厮杀。”
无为不说话,他垂着眼注视她,目光中竟然有一丝怜悯,淡得几乎不可查。
蒙阶盖丽却注意到了,因为别人看她的眼神中,从来不会有这种情绪,这太稀奇了。
她理应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