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身着黑纱的女子出现在男子身边，用染了鲜红色彩的指尖捻起他散落在肩上的发。

“道长去年在西南除了好些妖魅，所过之处，人们皆感激涕零，”她贴近他耳语，“尤其是青州一带的水魅……你们叫它水魆？被你除得一干二净，几乎一只都没给我剩呢。”

极近的距离，她朝他娇声抱怨，语气和姿态像极了恋中女子在嗔她的良人。

话语内容却是惊心动魄。

“您这么行侠仗义，心怀天下，我真的”

朱色蔻丹陡然暴涨，宛若一排精巧致命的尖刃。黑纱翻涌，蒙阶盖丽将曼妙杀器抵在男子胸口，面上笑意已然森森。

“太想杀掉了。”

四、

无为，取的是清静无为之意。

蒙阶盖丽却觉得这人恰好相反，他哪儿是无为，简直是大有可为，为所欲为。敢孤身来到阿颜加朵山，闯她玄华宗的道士，果真是有几分本事。

为所欲为的无为真人立在大殿正中，白衣雪发丝毫未乱，眉眼平静，面容冷淡。

蒙阶盖丽站在他两尺开外，黑纱薄袖微动，唇边含笑，也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但二人周遭的景象便不那么平和了，倒塌的大柱，翻开的地板，灰尘弥漫，砖石散乱。这里无异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而始作俑者就站在残垣断壁之中。

蒙阶盖丽远没有她面上的那般平心静气，她遇上了难缠的对手，这个对手不声不响地挑衅，大动干戈毁了她的宫殿，却对所来为何惜字如金。

她将手一招，地上石块摇摇晃晃地飞起，在身后组装拼凑出一个新的石座。

“既然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不如让我猜猜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女子坐下，漫不经心地问询，“为了找你那些个失了踪的弟子？”

不等回复，她微笑道：“你若想救人，算是不巧，他们已经全死了。你若想讨公道，也是不巧，你还没那个能耐。”

无为真人道：“不是为这个。”

这是今日他第二次开口说话，第一次是刚来时叹她心狠手辣。

他的声音冷而沉，像极寒极高之地的冻石，蒙阶盖丽听了微微皱眉，她不喜欢这种声嗓。

“你是奉了中原皇帝之命，来剿灭邪道，匡扶正义。”

无为真人道：“也不是。”

蒙阶盖丽冷哼一声：“那就是为了我的玄华术而来。同为建宗立派之人，我难道看不出，你昆仑以正道自诩，行的道术却不乏阴狠。”

她抬起下巴，倨傲道：“无非是些引气入体之类老掉牙的东西，在你手里还算有所创新，但比起我玄华术，仍是无聊透顶，老套至极。”

无为真人没有再说话，他注视着她，双眼无波无澜。

蒙阶盖丽却从中看出了点什么，她掩唇一笑：“被我说中了？”

她起身，缓缓贴近面前冻雪冷玉一般的人，纤指抚上他前襟，她对他耳语。

“道长，别以为我不瞧不出来，您道号无为，心里想的却全是有所为之事呢。”

“玄华以情入道，凡是有人身怀浓烈情感，都能将其化为力量驱使，我可以告诉您，我的情感是‘渴望’，”女子低低诉说，“我还能看到”

“您与我相同。”

仿佛遇上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一般，蒙阶盖丽坐了回去，笑得乐不可支。

“世人口中清静无为，宛若谪仙的无为真人，内心□□贪念竟比我这魔教宗主更盛，实在太过滑稽”

她的笑声突兀停住，因为白衣尊者说了句什么。

他说：“没有其他缘由，我只是为你而来。”

蒙阶盖丽说：“你来了，然后呢？”

无为真人道：“既然已经看过你，我现在可以走了。”

蒙阶盖丽几乎大怒：“你把我这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无为真人仍面无表情：“那你想如何？”

蒙阶盖丽随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