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的房子的确已经不太可能再买入手,既没有人傻到出让,她也拿不出这么多的资金流来投入到一栋房子上。

但裴挽意清楚知道,这并不是最根深蒂固的原因。

“你要是想买回来,李叔去帮你想办法。”

还在那老破小的房子里住着的李忱却比她更上心这些事情,哪怕他看起来已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脸上和手上满是岁月的风霜,他那沉静内敛的眼神和说出来的话,却还是有着强大的信服力。

像是怕裴挽意不信,李忱还直接从墙角撬开一块砖,挖出了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小木盒,再把这个木盒子放到了她的面前,无比珍视地拂去了上面的灰尘,让她打开。

裴挽意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谁的东西,却摇摇头,说:“李叔叔,这是外公给你的,我不能要。”

李忱就拍了拍大腿,有些激动地说:“这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李叔叔一辈子没什么志气,能被你外公带着见了半辈子的世面已经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那些花花绿绿的,我不懂,也都看够了,以后就只想摆摊卖我的卤味,靠自己的手吃饭,没什么不好的。”

他说?*? 着,也不怕两个儿子都在屋里听得见,直接说:

“比起我,你更需要这些,三姐儿,你是要做大事业的人,你的成就一定不会比你外公差,听我的,拿去吧。”

李忱说得真切,裴挽意却知道,他这些话有很多宽慰的成分在。

外公是在那个动乱的年代一路挺过来的人,还难得有一颗仁义的心,虽然在教养女儿的事情上犯了糊涂,但在为人处世和大局观上都无可挑剔。裴挽意自问是做不到像他一样的。

她是个自私冷血的人,只想让自己过得舒服,旁人的死活她都不怎么在乎,也不想去深挖某些让自己不舒坦的回忆。

所以最后,她还是没有要这些东西,只是让李忱继续收着。

至于那栋房子。

“我不想买回来,甚至不想再回去看一眼,没有为什么。”

裴挽意难得把话说得这么强硬,却让李忱顿了顿,看着她轻叹了一口气。

“三姐儿,这叫近乡情怯。”

他说着,也没有再强求,把东西又好好地收起来,最后道:

“等哪天你的想法变了,再跟李叔说一声,别看我现在这副德行,在道上还是有几个人脉的,他们不看我的面子,也得看你外公的面子。”

世界上到底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多,还是知恩图报的人更多,谁也说不清楚。

好在唐家就算没了,那些曾经受过养父恩惠的人,怎么也能找出几个愿意尽一尽举手之劳的。

李忱从没去求过那些人,因为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得用在刀刃上。

裴挽意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是会变。

因为很多时候,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十六岁高中毕业时,她以为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放弃了大学,甚至不惜和唐碧昀第一次爆发正面冲突,闹得不欢而散。

哪怕后来唐碧昀心软了,让裴铭扬联系她,要给她寄生活费,怕她吃不好住不好,裴挽意也用强硬的态度拒绝了,说自己过得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实际上,那时候的她住在朋友亲戚家的地下室,一个小小的单间,空气潮湿又满是灰尘,但她每天早出晚归,到共用浴室里洗漱完就睡觉,也不在意环境到底怎么样。

只是不能让唐碧昀看见,她的洁癖绝对受不了,看一眼这种地方都会崩溃。

后来裴挽意做遍底层的那些体力活,在服务业里辗转两年,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个只会穿工装裤和T恤背心的假小子,又咬着牙练出了一身肌肉力量和轻易不会吃亏的拳脚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得到了想要的存款的稳定增长,在社会上如鱼得水的钻营能力,和还算可靠的自保能力。

直到她接了一次临时帮工的兼职,替以前的同事去某个大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