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rget里灯光如昼,祁宁推着个购物车,像小时候过年前的小孩一样,看到什么都想买一些。

好在她也清楚美国的零食有多“不胜枚举”,最终也只是拿了点酸奶和薯片,就直奔另一个区域,采购今天出门的主要清单。

她在旁边推着车,姜颜林拿着手机一项一项地给清单打勾,买了一堆装饰品和生活必需品,等到最后一项也划掉,购物车里几乎都要装满了。

临到要去结账前,祁宁面不改色地拿了几盒指套,姜颜林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和她拉开物理距离,假装出去等人。

最后祁宁一个人把几袋子东西搬上了车,才开始秋后算账。

“姜颜林,你刚刚是在装不认识我吗?”

姜颜林才不会承认,“里面好热,我出来透透气。”

祁宁看着她,笑了笑,没有抓着这话题不放。

但姜颜林知道,她这人最擅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果不其然,回到家里之后,那几盒刚买的指套就在车库里派上了用场。

两门车的空间很小,但拥挤之下也有别样的快感。

姜颜林坐在她的身上,任由她一点点细吻着自己的柔软,空调的暖气直对着光滑的背脊吹,她的头发落在祁宁的脸上,呼吸也分不清你我。

祁宁的动作总是温和的,吻也是,只有那呼吸偶尔叫人察觉一点错拍。

姜颜林喜欢看她的表情,每每在她最专注的时刻,身体的诚实本能便会泄露反馈。

被打湿了整只手的人就会笑一声,吻着她的唇,低声说:

“姜颜林,你好可爱。”

一棵圣诞树的完工,花费了整整十天的时间。

不是祁宁没效率,姜颜林也不是那个没效率的人。

而是两人凑在一起,效率就大打折扣。

姜颜林切实地体会到了这栋房子有多大。

车库,餐厅,厨房,主卧的浴室,三楼的琴房,茶室,工作室。

每一个角落她都用身体和体温去丈量了,留下的痕迹,却不知是给她的,还是她给的。

在圣诞树终于完工的那一天,姜颜林和祁宁一起,将两米高的圣诞树给搬到了客厅最好的位置。

一整面的落地窗外,雪已经停了,圣诞树的彩灯被点亮,安静地照耀着静谧的午后。

在这个平淡的日子里,祁宁终于掀开了钢琴的顶盖,指尖在黑白琴键上划过,弹出几个空灵的音节。

“……这次的演出结束后,我已经和乐团提了申请,想在明年调整我的工作方向。”

琴房里阳光明媚,姜颜林坐在窗台上看书,腿上盖着毛毯。

闻言她抬起头,看向坐在钢琴前的人。

这是那次之后,祁宁第一次主动谈及这个话题。

姜颜林知道她其实早已有了答案,但迈出那一步还需要时间。

再惊才绝艳的人,精力和时间也是有限的。

祁宁这些年将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乐团的巡演上,在这方面她的努力和心血无人能否定。

但这也造就了她没有任何创作的时间和精力,一连两年都写不出新作品的困境。

所以面临取舍是早晚的事。

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去做决定,是非常冒险的。

祁宁的履历已经足够她在明年去竞争乐团小提琴首席的资格,再坚持一年,也许就能站上那个更耀眼的舞台,得到独属于她的荣光。

她的名字,注定会在金碧辉煌的演奏厅里名列前茅。

相比这条已经看得见希望的路,祁宁却选择了更未知的充满荆棘的方向。

哪怕现在的她,依然没能写出任何一首新的曲子。

姜颜林却觉得,祁宁已经明白了她到底想要什么。

演奏始终是将那些名扬天下的旋律反复演绎,不同的演奏者当然也诠释着不同的解读,可这终究不是完全属于自我的独有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