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夜色深邃,他又受了伤,神智混乱亦是可以谅解的。
倘若是光天化日之下?,抑或身处拘束室内,他这?般行径太过失态,找不到任何理由敢如此逾矩,全然摈弃了世俗框架。
只有此刻,只有今夜。
深林月下?,四处无人。
满腔心绪似是软得不可思议,化作一滩春水,从他身上每一处淌过,缓解了浑身伤痛。
萧成钧将沈明语抱得更紧,几乎想把她摁进自己身体里。
他想起她从黑夜里冲出来,扬起的乌发飘扬,他也想起她展臂护他,绯色的衣摆翩跹。
萧成钧仔细回味,却宁愿她跑。
他不想,也不需要她为了自己拼命。
“敏敏,你不知今夜你这样做,有多?危险。”
萧成钧低喃,嗓音有些颤抖,“傻瓜,你应当聪明些,遇到危险时该跑。”
“往后我记住了,我听?哥哥的。”
沈明语的手在他脊背上滑过,一下?又一下?,含着安抚的意味。
萧成钧挣扎再三?,终于稳住了心神,轻轻松开了她。
他怕自己过分贪恋,甚至沉溺下?去。
他不敢,也不能?。
沈明语全然不知他的愁肠百结,只觉得哥哥重视自己,担心自己,又受了伤,正是虚弱的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些什么逾越不逾越。
“哥哥,别难过,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再说了,他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她勉强撑起个笑,说:“只怪我没用,若我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指不定?还?要?叫他求饶。”
萧成钧怔怔望着她,她柔软的小手尚且被他握着,他没有再用力握紧,只是虚虚拢着。
放纵一回,已是极大的错。
他不能?再错。
满月渐升,柔和光线愈发明亮,照在人身上,逼得那些本该深藏心底的阴暗仓促钻回了内心角落。
“你回去罢,我伤势无妨,尚能?一个人撑着。”萧成钧用力撑起剑,勉强站起来。
“你出来太久,难保旁人不会起疑。”他伸手摸了下?她的头,“夜里冷,回去歇着吧。”
沈明语看他面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受不得他逞强,不由分说就要?来扶他。
以她先?前的推断来看,萧成钧的身世岂止是所谓的长庚煞星,他如今闹不好便要?丢了性命。
当年宫里的事?她也有所耳闻,若是知道他是郑家后人,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啊……
沈明语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搀扶着萧成钧,一面小心翼翼往前走,一面轻声开了口。
“哥哥,你若是遇上什么难题,得告诉我一声,我也不想你出事?,若你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要?哭瞎了……”
沈明语是真担心他的安危,方才看他从竹海坠落的瞬间,整颗心被人紧攥住似的,痛得喘不上气。
看她那张严肃的小脸转过来,萧成钧垂下?眼?,竟有些不敢与她直视。
“江家勾结户部倒腾库银,圣上已经起了疑心,”他缓了缓气,才慢慢说:“你放心,我今儿过来,只是为查劫银的事?,有老师撑腰,你不要?多?想,也别追问了。”
可她仍是一本正经瞪着他,透出执拗的缠人劲头,“哥哥,你答应我,往后别再拿性命犯险了。”
“我打小一个人长大,身边没有兄弟姐妹,回府后又成了外人,好容易才和哥哥亲近些,你要?是冷不丁……呸呸呸,我是说……”
她像块黏糊糊的麦芽糖,不依不饶。
“我想哥哥好好儿活着,不然哪日我出事?,没人护着我了。”
清湛月辉下?,那双清澈的眸子水光盈盈,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萧成钧想着她的身份秘密,忽有些生出动?摇,问:“你想做回姑娘家吗?”
沈明语沉默了许久,才慢腾腾地回道:“我自然是想的,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