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熠又想起自己的师父以及生身父母。她抿了抿唇,提笔仔细写下一个“归”字。
沉齐却在一旁偷看,挑了挑眉:“子一,你想家了?”
唐熠仿佛被窥中心事般,连忙遮住纸上之字,不再写了。
随后,一只写着“归”字的纸鹤轻轻飘荡于湖上,闪着熠熠的光苗,渐行渐远。
“子一,你可知我最大心愿是什么?”沉齐望着湖面,收敛了笑意。
“娶个心仪的地坤?”唐熠随口道。
沉齐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路边的酒摊买了两瓶玉兰酒。唐熠接了酒,但未饮。
沉齐牛饮般仰头喝去一半,才絮絮道:“我自双十岁来到泉州。”
“今年已二十又四了。”
“子一,你说的一点不错。我是真想找个心仪的地坤,和她成个家,在此安定下来……”
“我不想再四海为家孤孤单单自个过日子了。”
唐熠愣住。
沉齐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子一,先前听你言过,你也快至二十年岁了,你难不成没有甚么打算吗?”
打算?
成个,家吗?
唐熠从记忆以来,便生活在鬼谷城,似乎从来没有家。她也从未想过自己能有个家。可是,她出来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家么——那个有她生身父母的家。
不错,唐熠固然想找到自己的生身父母,但世上之大,出来两年余也让她吃尽苦头,磕磕碰碰的,才发觉这样的痴念就是大海捞针。
她哪里会有家?
唐熠苦涩地摇摇头。
忽而,沉齐眼前一亮,语气急切而欣喜道:“子一,快瞧!你瞧那儿,是不是有个极好看的女子?”
唐熠闻言,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去,见确实有个身着紫衣的女子立在船梢旁处。她背对着唐熠二人,不知在看什么,手中似捏着与二人相同的玉兰酒。长发轻挽着,身段曼妙,倩影极佳。
沉齐竟是看懵了,唇边渐流下清液,不知是口水或是酒水。
唐熠仅恍了恍心神,见到沉齐痴傻模样,笑出了声。她使力拍了拍沉齐的脸,难得打趣他道:“你怎地这般丢人?”
沉齐回神,连忙擦了擦嘴角,目光不移那女子。
唐熠笑了笑,不再多言。
此时,那女子侧了侧身子,方见她蒙着面纱,芳颜若隐若现,瞧不真切。
沉齐拉了拉唐熠的衣袖,低声道:“子一,依在下拙见,此女尤物啊……”
随后,沉齐起身,直接朝那女子走去。
唐熠摇了摇头,喝了一口玉兰酒,看那沉齐如何搭讪。
不知沉齐与那女子说了些什么,引得那女子发笑。
也是,沉齐向来风趣。
这回应该能找到妻子吧。
唐熠心想。
后来,似是沉齐哄诱那女子解开了面纱。她似乎在靠近沉齐……似乎,在亲吻沉齐。
唐熠手中的玉兰酒瓷壶倏然摔落在地,七零八碎。许久酒液溅在了衣袍。
是她。
那个曾与唐熠共度两次春宵的妖女。
唐熠见到二人相拥的画面,胸腔似有火在烧,开始难受起来。她猛地站起身来,欲去推开那紧贴的二人。
她想问那个女人,为何如此,难道就这么喜欢勾引乾元么?
原来是谁都可。
念及先前的靡事,唐熠心中本有丝丝甜蜜。她第一次经历情事,虽被妖女折磨,却也毫无怨言。
不成想,那个妖女只是,只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妖精。
唐熠心中感受到了背叛与酸痛的滋味。也有无限的委屈,虽然那妖女只与她有过肉体关系。但她,仍是非常难过。
她抹了抹眼睛,转身离去。
回到客栈,唐熠一句话没说,冷着脸结账。随后收拾了自己的包袱,策马,便离了泉州城,好在,今夜是花湖会,城门还没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