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大抵还是他心里的一个钉子,扎进肉里,长时间不处理就会生锈。

感染,化脓。

直至无法愈合。

江稚没想到她说了那样一句话,沈律言还要继续下去。

她很疲倦,结束的时候困得已经睁不开眼皮。

浑身上下哪哪儿都很酸胀。

尤其是小腹。

江稚哪怕困得要命,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精神,忽然间抓住他的手,在昏昏沉沉的意识里开口问了他:“你戴套了吗?”

她太困了。

看不清沈律言脸上的表情,只记得一双发红的眼睛,和男人苍白的脸色。

她不明白他的眼睛为什么那么红,也不懂他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她也没说锥心刺骨的狠话,只是认认真真的问了他一个问题而已。

沈律言手指蜷缩,浑身都有种刺骨的冰冷,有时候宁肯她不要对自己张嘴说话,吐出来都是叫他心口窒顿的刀子。

一刀一刀深深扎进他的血肉里。

他哑着声,嗓音听起来很平静:“戴了。”

江稚好像才放了心,缓缓松开了他,枕着被子睡了过去。

床头柜上放着她洗澡之前摘下来的助听器,沈律言这会儿反而有点睡不着觉,他拿起她的助听器看了一眼,小小的、一点都不好看。

他无法想象如果她一辈子都要靠这个,要怎么办?

沈律言的眼珠又酸又胀,疼的实在不行了。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还是疼的让人有点受不了。

他忽然想到很多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那次陪她从医院里出来,经过诊疗室的时候,去配助听器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很少有像她这个年纪的年轻人。

她今年才多大?二十来岁。

年纪轻轻。

沈律言没有继续再想下去,胸口隐隐作痛。

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是愧疚?是占有?还是爱?

沈律言分不清楚。

他随手关了卧室的主灯,只留了她床头那边的壁灯,然后放轻动作躺在她身侧,慢慢抱紧了她的身体,他的鼻尖轻轻蹭过她的颈窝,低低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对不起。”

尽管他已经说了很多遍。

尽管已经无法挽回。

但这件事,现在他确实很后悔。

沈律言这辈子后悔过的事情,屈指可数。

小时候,哪怕是父亲在他身上打断了几根军棍,也无法从他口中听到后悔了几个字。

他很倔强,很顽固。

很不喜欢一些追悔莫及的桥段。

觉得惺惺作态。

江稚睡着了,一个字都没有听见。

沈律言搂紧了她的腰,哪怕他明知她不愿意留在他身边,他现在还是想自私的把她困在身边。

没有理由。

江稚睡了个安稳觉。

她身上穿着睡裙,不记得沈律言什么时候帮她换的衣服,先前那套睡衣湿漉漉的,确实不能再穿。

走进浴室,镜子里的女人身上痕迹明显。

皮肤白,就更显得有些颜色很深。

江稚简单冲了个澡,洗漱过后换了套看起来比较都市丽人的套装。

她今天约了客户吃饭,边吃边商量定稿的事情。

有些细节需要面谈。

江稚已经收到了两笔定金,等手上这两个简单的活儿结束,就能收到一笔还不错尾款。

她现在手头上已经没有那么拮据,不过还是没打算动用那笔钱开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