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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只有她像个旁观者,站在床尾用模糊的视线去看外婆。

多久了,她有多久没这样认真看过外婆了?

她怎么老了这么多?

怎么会瘦成这个样子?

眼一眨,泪溢出,她视线清晰了些许。

病床上,外婆双目紧闭,眉间有一道很深的褶皱,是常年忍痛留下的痕迹。白了大半的发被汗打湿撇在一边,有些凌乱。干瘦的手搭在床边,了无生气。

泪簌簌落下,她咬着下唇,心口疼得厉害。

可她这点疼比起外婆所受过的又算得了什么?

手猛地被拉住,有人冲过来,把她推到病床前,让她喊一喊,把意识游离的外婆喊回来。

她伏在病床前,握着外婆带有余温的手边哭边喊。

忽地,微乎其微的一触让她身形一震。

是幻觉吗?

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要继续喊吗?

她声音卡在喉咙里,脑子乱糟糟的,忽而闪过的一个念头让她不知所措。

可是,她真的不忍心,不忍心看着外婆遭这份罪了。

这一个月里,外婆不是在抢救室就是在去抢救的路上,人消瘦得极快,清醒的时候也不多,可家里人拼尽全力想留住外婆,想尽孝。

可这是孝吗?

她不说,但心里早有了答案。

一个大逆不道、不能为人所道的答案。

她咬住下唇,不再吭声,只是紧握着外婆的手哭,哭到大脑缺氧,哭到护士从后头把她拉开。

医生护士从后头涌来,绿色的帘布被拉上,他们所有人都被隔在帘外,表情焦急无措,只有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发怔。

之后,从殡仪馆回来,外公从书房出来,轻拍了拍她的肩。

那时,树发了新芽,风轻轻柔柔的。

他站在窗前看着满目新绿对她说,人终有一别,他也有这一天。

湿意从眼角滑落,她伸手环住了赵简,一种无力感从心底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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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前,热气氤氲。

酒入串筒,串筒入沸水,在水中一荡,加温至酒香四溢,又倒入锡壶。

温过的花雕从壶中倒出,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荡漾,酒香怡人。

酒杯一碰,声音清脆,许九宁说了几句吉祥话哄得老人家开怀大笑。

赵简弯了弯唇,抿了口橙黄清亮的酒液,温热入喉,暖心舒胃。

一顿饭下来,菜没吃多少,酒反倒是喝了个精光。

下了桌,赵简收拾碗筷,许九宁扶着老爷子回房间休息。

人到了床上没急着躺下,他拉了下许九宁的手,她顺势坐下。

“小九呀,你今天情绪不对。”

喝了酒,有些晕乎的许久宁身形一顿,仅一句话,她就湿了眼眶。

头一低,她飞快地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傻孩子,”老爷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宽厚柔软的掌心贴在她额上,轻轻一笑,“大过年的怎么哭上了啊?”

“我也不知道,”许九宁哑了嗓子,带着哭腔说,“就是想哭。”

“不可能没缘由,”老爷子声音温和,问她,“到底怎么了?”

许九宁头晕得很,伸手拍了拍,衣袖往鼻子边上一晃,她闻到股酒味,这下想起来了。

她嘴一瘪,委屈起来,“您故意支开我,跟赵小六说话。”

就这事?

他笑了笑,“不就说几句话嘛,你还怕我欺负他?”

许九宁眉一皱,什么欺负不欺负的?

她根本没往这处想。

“您欺负他干嘛啊。”

“是啊,我不会欺负他,”老爷子打趣道,“那你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

头昏的许九宁唇线拉直,变得大胆起来,“担心您跟他说些我不乐意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