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裴清荣就在附近,听见声响便快步过来。
石青也顾不得地上的一片狼藉,径直奔过来。
戚时微顺着她的目光向下看去,自己的床褥上果然沾着大片血迹。
戚时微试探着动了下身子,感觉身下还在缓缓出血。
“去叫郎中来!”她还是头一次见裴清荣疾言厉色的样子。
石青赶忙跌跌撞撞向门外奔去,裴清荣握着她的手,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一遍:“哪里受伤了?白天怎么不说?”
戚时微面色茫然,她毫无察觉,可身下的确还在出血。
是月信吗?又不像,她每次葵水,都必定小腹坠痛,事前便心里有数。何况她的月信一向不准,又总是疼痛,偶有一次不至,戚时微也没放在心上。
她摸了下小腹,迷惘道:“我是当真不能有孩子吗?”
郎中匆忙提着药箱进来,请戚时微伸出手,诊过脉后,道:“夫人这是有喜了。”
他面上却毫无喜意,也不出言恭喜,而是伸手擦去额前的汗珠:“夫人气血虚弱,又受了惊,损及冲任,胎象有些不稳……我这就开张方子来。”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孩子怎么样,能保住吗?”戚时微道。
“会伤身吗?无论如何,不要损及母体。”裴清荣道。
郎中满头大汗,唯唯道:“小的一定尽力。”
他先给戚时微服了一颗止血的药丸,又飞快写下方子,命人煎了一碗汤药来,戚时
微也顾不得苦意,一饮而尽。
身下的血渐渐止住了,郎中手扶着她的脉,道:“小人不敢保证……需拟个方子,稍后再煎一碗药来,过半个时辰再服下。”
“快去。”裴清荣道。
郎中匆匆去了,戚时微靠在裴清荣怀里,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才接受了自己可能从此不会有孩子的事实,就被诊出了有孕,但受了惊吓颠簸,胎象不稳。好像连老天都在和她开玩笑。
“不要担心了,”裴清荣怀抱着她,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可是孩子……”戚时微还在怔然,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害怕。
郎中说了,是她吃的药有效,调养好了身子,两人都年轻,恢复得快,自然会有孕。
这速度比两人预想的快得多,原本是件好事,但突然经了这场叛乱,才一个多月,胎象还不稳,这才忽然猛烈出血,隐有滑胎之险。
裴清荣再三追问,郎中汗如雨下,依旧不敢给出准话,只说月份还太浅,自己会尽全力。
裴清荣赏了他三百两银子,命小林带他去取行李,让他这些日子就先住在偏殿。郎中道家中还有老母幼子需人照顾,裴清荣当即不容置疑地让他把家人也都接来,郎中推拒不得,只得唯唯应了。
“不要多想,”裴清荣安抚道,“我让郎中尽全力,余下的事,顺其自然,要紧的是先保住母体健康,若是万一……咱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郎中一直说怀相不稳,裴清荣赏了重金,又恩威并施之下,依然没有逼出一句准话。裴清荣看出戚时微心中重视,生怕有个万一,她受得打击更大,只得先做个铺垫,缓缓劝她。
“你知道一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滋味吗?”戚时微少见地情绪激动,直直望着裴清荣。
她确实想保住这个孩子,因为她前世受够了!不是一两年、不是三四年,是近十年的膝下空虚。多少闲言碎语,多少或明或暗的压力,都重重压在她心头。裴清荣对她极好,也竭力护着她,但那是独属于女人的压力,他毕竟不能完全了解。
太难了,那种感觉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那你知道我失去你,是什么滋味吗?”裴清荣不避不让,回视着她,眼睛居然也红了。
死是什么呢?是坟前的尘土,牌位前的香烟,是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人,是梦里触碰不到的背影……他前世无数次意识到,戚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