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她这次流产,恐怕又要多生波折。
戚时微毕竟刚嫁进来,立足未稳,万事都是谨慎为先。
“好,”裴夫人允了,道,“既然这样,那药也一并在我院里熬好吧。省得你年轻,管束不住院中下人,若是有风言风语传出去了,对你也不好。”
戚时微点了点头。
好在会试过后还有殿试,裴清荣忙着温书,很少回后院,戚时微借口身体不适,连着几天都早早睡了,叫他歇在书房。殿试过后,裴清荣得中状元,她便将两个通房打扮起来,送到了房里。
裴清荣没说什么,只是放下茶盏,眼皮轻轻一掀,室内便骤然冷了下来。
“下去。”他不看下头的两个通房,只是低斥一声,那两人便慌忙退了下去。其余的下人们唯恐被波及,也纷纷屏着呼吸退了下去,一声也不敢出。
戚时微踌躇片刻,低声道:“我是想着……你如今也将要入仕了,身边总没个人伺候着,不成体统。”
裴清荣问:“是父亲或母亲与你说了什么?”
她流产这事瞒得很严实,戚时微隐去不提,只说:“没有,只是这样……总归是不太好。”
裴清荣静静看她片刻,道:“那这是你的意思?”
戚时微的脖子僵了半晌,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如果我说,我并没有这个想头呢?”裴清荣问。
戚时微顿了片刻,还要再劝,裴清荣已经看出她意思,站起身来:“这话以后就不必提了。我还年轻,不急着要孩子,如果父亲母亲说了什么,你只管推到我身上就是。”
他冷着脸走了出去,戚时微站起身来,却没有追出去。
裴清荣还是照常回院中,却在榻上睡了小半个月,两人一直分床,石青担心得不行,连连劝她去哄一哄:“夫妻两个哪儿有隔夜的仇?姑娘您行行好,就去说几句软话吧。”
戚时微心中也忐忑,便炖了一盅梨汤送去书房。裴清荣神情却淡淡,只是让她不要再亲手做这些事,戚时微立在那儿,又想走,却被他拉了回来。
裴清荣扬声叫人送来了手帕包着的冰块,按在她食指那个小小的水泡上,说:“多敷一会儿。”
两人都没说什么,这事就这样揭了过去。
此后几年,戚时微都没再提给他纳妾的事。
裴清荣得中状元,又被选为庶吉士,入翰林院为修撰,戚时微也跟着有了诰命。他年纪轻轻,仕途竟分外顺利,不到三年便因拟诏书时文才斐然被擢升两级,三年后,又入了京兆府任职。
京官一向比其余的官职都要清贵上三分,京兆府又是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的地方,裴清荣平日不声不响,竟被京兆府尹点名要了过去,不知惊掉了多少人的眼珠。
裴府门第高,裴清荣自身又争气,如今戚时微出门交际时,也会被人热络奉迎了。成婚四五年,侯府中只有裴夫人与裴盛两位长辈要伺候,也没有多复杂的妯娌关系要处理,裴清荣身边更是从来都干干净净,只她一个,谁不羡慕她?
只除了一条
两人依旧没有孩子。
这当中,戚时微其实私下出去瞧过几回大夫,都是一样的说辞,她体虚宫寒,先前还流过一回产,不易有孕。裴夫人帮她瞒了这事,又请了郎中来,调过一回方子,药是变得越发苦了,但孩子还是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