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互争宠还无妨,但和那些年轻男子有肉体的接触只会让她感到厌恶。我父亲有幸见识过她紧张的神情,就是我刚才提到的那位舞艺精湛的年轻男子,有一次他在朱琦小姑独处多年后登门拜访,没有打招呼就拉起她的手,想要和她起舞。从此朱琦就再也没见过他。
那样子的朱琦最终花落谁家?那个幸运的男人姓刘震撼,叫刘震撼。他只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凡夫俗子,而且,在和朱琦结合前,还和别的女人结过婚。为什么特别厚待那个男人?刘震撼那时候刚和前妻离婚,谈不上家徒四壁,也只是薄有资产,在朱琦的追求者中平平无奇。为什么朱琦下嫁给他?只是因为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还是因为齐大非偶?难道朱琦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虽然有人半开玩笑地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个人认为,如果真有什么把柄的话,就是他是真的爱着她,而不是当做玩物或者装饰品。因此朱琦也爱着刘震撼,虽然刘震撼很快喜新厌旧,变成根本不值得她去爱,即使刘震撼无法了解她的心意,但这些都不重要。因为我了解,是那份无法和所爱的男人结合的哀伤才让她变得那么美丽。只有我了解。因为,我……我父亲爱她。
这么说似乎有些夸张,但我第一次看到朱琦的样子,就知道我父亲并无半句虚言,她的美貌已经超越了时空,就像是穿越永恒的船。或者她对某个逝去诗人的怀念应该也是她魔力的一个原因。所以,甚至很难相信她竟然有一对儿女,她腰部的线条一点都没有走样。老实说,许多人之前并不知道她有女儿。收了钱带追求者们去她家的梅姨……那个死要钱的老太婆说,她一直认为那个孩子是亲戚的养女之类的。况且,朱琦这种美的超凡脱俗的女人,除了领养养女之外,怎么可能有孩子呢?我觉得她不是凡人,而是以女人的样子现身的仙女。
好吧……我承认爱上了她。除了她美丽的外貌,我更爱她无法得到满足的不幸灵魂。不是肉体的爱,而是心灵的爱。她只能接受这样的爱。朱琦根本不需要与凡夫俗子的肉体结合。我也一样。但尘世间的人类却无法理解这一点。不,就连那些呼前拥后的年轻男子,也不时想像着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才能占有朱琦。
这是个犯罪行为,比用子弹打穿她的头更卑劣。充满谜团的暴毙绝对不会玷污她。死在密室的她会成为一则永恒绝美的传说。只是,如果没有刘震撼这个污点的话!
那时候她和刘震撼刚结婚,还住在城郊结合部的老宅,需要人帮忙整理园圃、烧锅炉。我改名换姓去应聘——其实不隐姓埋名也不要紧,追求朱琦的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谁会记得一个不出挑的人物呢?
我父亲以前也是做这种工作,所以,我从小就在这些地方玩,学父亲的样子,想不到还有学以致用的时候。当然,我很少有机会走进上面的住所。偶尔哪里坏了、哪里脏了的时候,也会要我爬上高处,但我不可能做那种东张西望或是竖起耳朵偷听之类没规矩的事。在老宅,我都睡在老宅的地下室。什么?住的和北漂一样?不不不,虽说是地下室,但还是有阳光可以照进来的窗户。有时候,我也会混在锅炉房,或是堆焦炭、木柴和放壁炉木灰的地方。所以,我对朱琦的事可不陌生。
虽然我没有以本来面目走进老宅里面,但我常在修整园圃,所以,便会情不自禁地看着朱琦在窗户里睡得香甜的样子。到了春天,园圃里开满鲜花时,朱琦来到园圃踏青,还伸出手想要去抓垂枝桃的花。
还有那个叫刘细君的女孩子,稍微大一点后,她就开始一个人跑到园圃里来玩。身穿桃色的衣服、桃色的小鞋,蹬蹬蹬地从草地上跑过来问我。她叫我老糜。
老糜,你在干什么?
那是什么花?
那个叫什么名字?
这会在什么时候开花?
她的一头直发乌黑柔亮,歪着脑袋看着我的脸。我无法形容她的表情有多可爱。而且,她真是聪明得很,我说的任何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除了花的名字,还有什么时候要把球根挖起来,下次要在什么时候播种,或是多久施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