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华心中觉得有些不妙,低垂的头稍稍抬起,向殿前正在焚香的师尊看了一眼。
甫一看到那片雪白的衣角以及夔纹缀玉的长靴,就见那双靴子动了动,移步向一侧的雕木桌走去。
云殊华赶紧将头再次垂下。
半晌,景梵将香盘置下,缓步走到云殊华面前,停了下来。
月余未见,徒儿胆子大了。
冰冷的话语一下下叩击在云殊华的心门上,他的心跳仿佛也因为景梵那一字一句变得迟缓起来。
云殊华闭了闭眼,朗声道:师尊弟子知错了。
一只大手轻轻擭住他的下巴,那不容拒绝的强硬力量迫使他抬头撞上景梵那双如寒夜深潭般幽深的星眸。
景梵俯下.身,沉声道:徒儿说说,错在了哪?
弟子不该妄自下山
哦?景梵打断他的话,轻声诘问,你为什么要下山?
我云殊华有一瞬失语,我想下山去买些过冬的衣物和食材。
除此之外,还见了谁?景梵眯着眸子观察着他的神色。
从未见过他这般冷戾的样子,即使当初在古战场相遇时也未曾经历过现下这般令人心悸的气场,或许是因为景梵从未对他展现过真正的杀意,倒教云殊华忘了他本来的性子。
景梵为人孤僻多疑,从不相信任何人。
思及此,云殊华咽了咽口水,实话实说道:只是下去买了些东西,弟子没有见到过什么人。
你应当知道欺骗为师是什么下场。
景梵松开云殊华的下颌,委地的衣袖簌簌而起,他转身走到一旁的藤木雕椅上坐下,静静地望着他。
云殊华心跳加快,颇有些委屈地说:师尊,弟子真的没有见过任何外人,此番是因为没来得及准备冬衣,便悄悄跑下山去买了些,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还请师尊责罚。
少年面容真挚,双颊因为急切的辩白透出淡淡的粉。
良久,景梵方才沉声说:日后这些东西你不必担心,有风鹤替你置办。
是,师尊。云殊华垂眸应道。
若无为师的准允,你不许下山。
谨遵师尊教诲。
大约是云殊华的乖顺取悦了他,景梵的神色较之先前稍有松缓,正当少年以为自己挺过一劫时,就见他开口道:徒儿既然知错,便要受罚。
让为师想想,要罚徒儿做些什么好。
第11章 流绪微梦
所以说还是要罚他。
云殊华懊丧地低下头:师尊罚我吧,徒儿甘愿受罚。
景梵支着额思索了一会,道:不闻妙法者去道甚远。徒儿便将法华经誊抄一遍,供于天音石案前以慰天道,如何?
誊抄经文并不是什么大惩,就是不知那本法华经有多少卷、每卷又有多少条经文了。
云殊华自然没有异议。
明日起为师便开始讲道授法,徒儿切莫迟了。
景梵自藤木椅上站起来,淡淡的眸光落到少年的发梢上,随后越过他径直向殿外走去。
莲香浅浅飘过,云殊华低声说了句恭送师尊,脑海中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若是要讲道授法,岂不是说,师尊这次回来并不是小住?
明天怕不是要开启正式的上学生活了。
回星筑的路上,云殊华思维浑沌,想了半天又原路返回玉墟殿,在接近后山的偏殿中敲开风鹤的屋门,要来一本法华经。
这法华经共八万余字,分成了不少卷,云殊华夜半坐在书桌上,抄得手腕酸痛,哈欠连连。
还说不是什么大惩,他宁可被景梵拿剑划一道口子都不想抄这些繁缛的字眼。
这夜他抄到很晚,第二日又无法不早起,一整夜将睡将醒坐起来好几次,终于熬到了清晨。
山上寒风凛冽,天色还未大亮,云殊华披着衣服出了寝屋,一瞬间便让冷风吹了个清醒彻底。
出了小庭,远处的荷池旁正闭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