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着,盛芸明疯疯癫癫,闹起来能耗掉人半条命,她家实在不是个能安心学习的地方。许念念天天往她家跑,给她做饭陪她聊天为的是什么,郑可心心里明白,可她能把家里事讲给许念念听,却不愿意把许念念拽进来脏了她的脚。
好在新年将至,许念念的课结束,也该回家过年了。
除夕这天郑可心从床上爬起来,算好今天是许念念回家的日子,刚摸出手机给她发了条信息,叮嘱她路上小心。
发完这句话她坐起来穿衣服,第二句话还没来得及说,脑袋忽然天翻地覆一阵晕,有那么一瞬间五感都没了,只觉得全身上下哪哪都疼,而后郑可心仰面,直挺挺的朝着床沿摔了下去。
欠了好些天的觉不肯把债拖到来年,赶在新年头天上门讨要,郑可心一睡就是一天,等到窗外黑透了才醒过来。
一天都过去了,身上还是累,骨头架子散了似的,没法连片的用力气。尤其是头,头疼的嗡嗡响,稍稍一动就晕的人想吐。郑可心折腾了好半天,才半身不遂似的从床上爬起来。
她摸到盛芸明房间看了一眼,盛芸明睡着,昨天放在床头的一整盘点心已经空了,她端了盘子往外走,关门前忽然心口一动,想起什么似的探了探盛芸明的鼻息。
还好,没死,这个关口死了,过不好年。
客厅里的表吧嗒一声转到了十二,晚上七点了,楼上楼下家家户户都在热热闹闹的包饺子,吃年夜饭,小孩们说着吉祥话讨要压岁钱,老一辈儿上一秒长命百岁,下一秒寿比南山,笑出了满脸花。
阖家团圆欢声笑语,远处的地平线上花火绚烂,还没实行禁烟令的林城年味十足,只有她家这么一家黑着灯。
郑可心麻木的把点心盘子洗了,察觉到自己渴了,给自己倒了杯冷水;察觉到自己饿了,打开冰箱看了看,发现还有昨天中午的剩菜。
年三十吃剩茄子好像不怎么吉利,她摸黑把家里的边边角角都转了一遍,而后搬来椅子从门口衣帽柜的顶上翻出了一瓶酒。
往年过年爸爸和朋友们聚会怎么说来着——“在这新春之际,敬上一杯真挚的酒。”
春节到,人欢笑。
春节到,人欢笑。
春节到,人欢笑。
除夕夜,万家灯火,旧年里的最后一天,郑可心抱着个酒瓶子坐在漆黑一片的阳台,还没喝酒,先把攒了小半个月的眼泪流干净了。
她就说自己忘了什么,她顾着生气,顾着愤怒,顾着苏瑛玉的难处、塌下来的半边天,就是忘了悲难面前人会痛苦一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拧干净心里的滔天委屈和无能为力。
可惜郑可心压抑情绪成了本能,小时候无师自通的嚎啕技能早还到了娘肚子里了,已经丧失了“悲形于色”的能力。她身上没力气,饿了一天喘口气都费劲,在原本就没法走直线的状态下哭了半个多小时,不仅头晕还耳鸣。
于是也就没听到被扔在卧室只开了震动的手机铃声,宁致、安冀和乔源轮番给她打电话,快急疯了。
郑可心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几个人心里一直悬着,但又不敢贸然往她家里跑,人哭的时候越安慰越喘,他们几个一人一脸担心反倒会让郑可心过不去坎。好在许念念找到了“正当理由”,多少能陪一陪她,照看一二。
后来盛芸明回家,许念念不再去,几个人就借着讨论作业的由头时不时给郑可心发条消息,不为别的,至少得确认这人身体健康,还在喘气。
然而年三十这天,拜年短信发出去,人却联系不上了。
安冀在外地,宁晨在老家,乔源被他爸扔进了山沟子里,每天爬二十分钟山路举起手机蹦跶才能够着点信号,还是2g的。
几个人不敢惊动苏瑛玉,下午借着拜年的由头给她打电话,套话得出郑可心不在医院的结论后,心里更慌了。
许念念接到宁致的电话时,人刚到火车站,通往她家的火车少,这天只有晚上六点这么一趟。春运能愁掉人半个脑袋,她拖着行李箱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