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直乌黑的剑眉完全舒展开来,多少削减了些这张脸天然带着的侵略性。
何正瞧得有些入迷,他突然想,要是真扯到谈恋爱这回事,放眼整个市体大、甚至是周边地区的同龄人里,几乎再难找到比阮凌川更加优质的对象。刚觉醒那会儿的何正还没有收敛感知能力的意识,见着个感兴趣的,便孜孜不倦地从那人当下的想法,一直挖掘到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经历,阮凌川也不例外。体大炮王和女人上床那点事的履历可以写满好几页,真正的情史却几乎找不到。何正莫名觉得,真要是让这位无数人垂涎的香饽饽谈场恋爱,他一定不会像绝大部分人以为的那样滥情。众人眼里的处女杀手,姐妹间流传的人形打桩机,其实有他自己的道德标尺和情感准线。当然,如果没有因为偏爱而打上的滤镜,这可不就是妥妥的渣男人设么。
何正的思绪飘得很远,落回到自己身上时,又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恋爱这种戏码对他来说同样遥远,开学至今过了快三个月,他最大的功绩便是攻占了体院传说中的男神寝,以及收编了一支篮球队,偌大的体育大学,校外的花花世界,还有那么多朝气蓬勃的优质男人等着他去品尝,何必为了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锁上自己为赐福而生的鸡巴。事实上,从何正幼时的成长经历,一直到他三观逐渐形成、至今为止的全过程,根本就没有一心一意、一生一世这种道德观念生长的土壤。
除此以外,何正不自禁地想:他大概也不配吧。
把别人哄睡后,自己的积劳却在胡思乱想中发动了偷袭,何正迷迷糊糊地趴在床沿,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晚饭点了。
床上的人不见踪影,只听见独卫里传来流水冲刷的声音,身上批了件超大码的外套,甚至能嗅见汗水碰见体温后挥发的气味。
何正也不着急,就这么维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而当他等到卫生间门再次打开时,已足足过了半个小时。
阮凌川坐到床的另一边,只穿了条低腰睡裤,精悍强健的上身挂满没擦干净的水珠,小麦色的漂亮肌肉让死气沉沉的病房都亮堂了起来,可从他的表情看,似乎心情还是很糟糕。
阮凌川冲了三回澡,刷了五遍牙,可那种让他浑身犯恶心的触感和味道就像梦魇似的,没有彻底散去的迹象。极度压缩的苦闷在一瞬爆发,浴室的墙壁吃了阮凌川毫无保留的一拳,浅淡的血痕在白瓷砖上格外醒目,指关节的剧痛迅速传到中枢神经,阮凌川这才泄了气似的,收拾好东西走出浴室。
何正大致感觉到了什么,拨开外套,爬上床,从后面抱住了阮凌川的腰。
阮凌川什么也没说,只在接触的瞬间肌肉一紧,但马上又放松下来。对方指尖上的温度和力道甚至和昨晚没有太大区别,心理感受却截然相反。
阮凌川自己也不知在胡思乱想什么,身后的人已经进一步贴上来,一只手穿过他的肩,捏住他的下巴,轻轻往一侧掰。阮凌川抬起手,本能地想推拒,可还没触及到对方,又认命似的放了下来。
男生舔着他的嘴唇,又在他两天没刮长了一层胡茬的下巴上挠了两下。阮凌川张开嘴,那人的舌头就跟逛自己家似的,在他里里外外刷得不能再干净的口腔里随意探索。
这个吻持续了一分钟。
何正搂着阮凌川的脖子,直视他内蕴复杂情绪的深邃瞳孔,用的是非常郑重的口吻:“我一点也不嫌弃川哥,不,不对,应该是我怕,怕川哥因为他们这档子事,之后连带着对我也有偏见...”
“昨天晚上我确实看到了,额,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但让我想吐的绝对只有那两个老不死的,至于躺在那儿的川哥,唔,这样说可能不太好,看得我移不开眼睛,差点耽误了正事儿...”明明是如此无厘头的话,何正那态度却比真金还真。
阮凌川想笑,但又觉得自己被人三言两语打发,太掉价了,只好忍着,面无表情道:“下去。”何正听话地松开了他在人背上摸来摸去的咸猪手。
阮凌川起身,打算最后再去冲一次澡,或许能有不同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