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乱作一团,几个孩子扭打在一处,虽然很快就被大人拉开了,他的腿上和身上还是挂了彩,衣裳也破了几个大口子。
俞怀季回来时便听说他和人打了架,还是他先动的手。
小小的男孩背对门口坐着,双手抱膝,身体蜷得紧紧的,仿佛一只缩在墙角的幼兽。
他原本的斥责之语瞬间消散,只叫了一声:
“阿虎。”
男孩回头,他仿佛浑若无事,仍旧笑着道:“吃饭罢。”
……又是馒头。
阿虎看到了他放在桌上的纸包,白白的鼓鼓的馒头,散发着诱人的麦香。
“……我不吃。”他低声道。
“什么?”俞怀季没听清。
他把纸包推到他面前:“冷了就不好……”
阿虎猛地抬手,一把打开他手臂的同时,纸包也被他掀翻在地,两只馒头骨碌碌落在地上,沾满了灰土。
“我说我不吃!”
屋中霎时沉寂,他从来没有见过俞怀季那样森冷的神色,自结识以来,哪怕最开始他冷冷淡淡,也从未对阿虎发过怒。
“捡起来。”他一字一顿。
“你知不知道这东西现在有多珍贵?多少人想吃吃不到?!”
“我不稀罕!”
阿虎梗着脖子,他不稀罕他从旁人那里克扣来的救命粮,他宁愿饿死!
他突的上前,阿虎下意识向后一缩,几乎以为他的巴掌要落下来。
但他没有打他,他抓住阿虎,捡起那两只馒头,撕掉沾灰的表皮,强行往他嘴里塞去。
“唔!唔唔!……”阿虎拼命挣扎,可是哪有他的手劲大?他被噎得直打嗝,还是被迫吃下了大半只馒头,阿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面拳打脚踢一面哽咽:
“我讨厌你……讨厌你!”
“妈妈!我要妈妈!……哇!妈妈!”
从那天在车站被迫失散后,他没有叫过一句妈妈。
每天晚上,他总是会梦到母亲。母亲温柔的声音犹在耳畔,可外头响起的只有隆隆的枪炮声,只有众人忧心忡忡的议论,议论他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他还只有六岁,又怎么会不害怕。
他那样想念母亲,可是从未表现出来。虽然阿虎没有叫过那个人一声爸爸,但他不想再让他担心,或许他也不是真的讨厌他,只是委屈。
俞狗心里苦.jpg
本文唯一更.新Q:⒈⒏⒎⒍⒉⒋vv⒈⒍⒏⒊///烽火金兰(民国)€阿虎病重
€阿虎病重
哭了大半夜后,阿虎终于倦极睡去。
俞怀季身心俱疲,在门边坐下,想摸一支烟出来抽,摸了半天,才想起烟卷匣子早就空了,而这个孤岛般的城市里,烟卷甚至比黄金还要贵。
他牵起唇角,只勉强露出些微笑意。
这副狼狈的模样,果然还是不让她看见为好……但阿虎尚且能肆无忌惮哭出对她的思念,他却连一丝疲惫也无法在人前显露。
他怔怔地坐着,不知不觉,竟就这样睡了过去。夜风拂来,吹得他一哆嗦,这才想起不该睡在这里,抬手一看表,已然是十点多钟了。
他站起来,拖着步子往里走,阿虎睡在床上一动不动,大半幅被子落在地上,他忙上前把被角牵起给他盖好,手掌触到他的额头,却是一片滚烫。
这天深夜,阿虎发起了高烧。
各处医院都已是人满为患,詹院长到底是熟人,俞怀季抱着孩子过去后他专门来诊治了一番,捋着胡须道:
“现在是流感多发季节,听你说这孩子从小体弱,想必就被人传染上了。”
“如何染上的也都不必再说,当务之急是该如何治疗?”
“这……最好的自然是打针,或者吃药,但我这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没法子,只能给你抓点中药了。”
俞怀季心急如焚,但也知道詹院长所说是实情,他强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