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脸色隐隐难堪,但仍旧问道:“你说朕还能怎么办?”
“不如拨乱反正?”
门内之人笑呵呵道:“横竖当年知情涉事的那对父子俩也都已经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他二人也算得上是咎由自取。陛下于他二人自不必有什么亏欠,但其他人呢?”
偌大的宣宁侯府,可不止他两个活人,其他人又何其无辜?
“陛下总该为自己积攒福荫不是?”
想到昭王无故摔伤了腿的事情,再联想到一些因果报应的事情,天子眼皮也是突突地跳。
夏侯嗔却仍在里头念叨:“须知今日的恶果,都是陛下昔日亲手种下的因啊……”
“陛下现在回去扭转乾坤都还来得及,再晚……便会彻底无力回天。”
……
不过半年光景,一年前轰动京城的刺杀昭王案便迎来了反转。
那陈家长子被洗清了罪名不说,还阴差阳错继承了宣宁侯的爵位,成为了宣宁侯府里唯一的当家人。
赵时隽煎熬了那般时日,腿养好了,及冠礼也行过了。
现如今可以肆意出入,他反倒不觉高兴,只觉那种被人拿捏的滋味并不痛快。
可他这些时日也没少给天子添堵就是。
那些纨绔子弟陪着他一起饮酒时,难免便说起了陈茶彦的事情。
“当初那么多铁证都说是他,现如今说不是就不是了,未免也太过于儿戏?”
赵时隽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情有诸多马脚。
尤其是安排给那陈茶彦洗脱罪名的流程,他几乎一眼就看出了是出自天子的手笔。
其中若不是藏了什么猫腻,鬼都不信。
“殿下,那可是你亲爹啊……”
靠窗的男人听到这话,蓦地抬眸冷睨了那人一眼,那冷眸下流露出的三分寒栗,叫那人脸上的笑容霎时也收敛了几分。
赵时隽却弯起唇角,缓缓说道,“是啊,毕竟他还是我父亲呢,我这个做儿子的怎么好冷眼旁观,不为对方报仇?”
见他没有发火,旁边人这才又重新说笑起来。
“就是,就算当下不能拿他怎么样,但怎么说也得让他伤筋动骨一百天下不来床……”
有人更是起哄,“要是让他提前下得来床,那都不是男人……”
赵时隽敛起眼底几分不屑,唇角冷嘲更深。
若放在以往,他却未必会有这心思去给那死去的老昭王充当大孝子。
但他当下心头气儿都不顺,惹是生非的事情他又有什么不在行的?
只说这日,那位宣宁侯往常乘坐的马车辚辚行驶在路上。
在行径过一处无人的冷巷之前,显然完全没有想过今日竟会有人一早就蹲守在这处,近乎粗暴地将马车逼停后手里便团团围了上来。
那车夫一脸惊惶,他们却分明是冲着车厢里的人去的。
“哟,我们王爷养的爱宠怎么就被你宣宁侯府的马车给活活轧死了呀?”
来人捻起一只蚂蚁,啧啧摇头。
“陈侯爷,别怪咱没提前警告过你。”
“今个儿你招惹的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咱们昭王殿下……”
“建议你还是乖乖地自己从车里下来,和我们昭王爷爷磕十个响头赔礼认错……”
外头戏谑声音不断。
可偏偏马车里死寂沉沉。
有那狗腿子朝赵时隽谄媚道:“该不会是吓尿了,在车里腿软下不来吧?”
赵时隽倚在那墙角处,缓缓掀起眼皮。
那车夫见他们要上前,忙抬起手臂拦着,“光天化日,尔等想做什么……”
话未说完,便被人直接给扯下了马背按到了一旁。
赵时隽一脚踏上了那马车前,将帘子猛地扯开。
本以为会看到个吓得两腿发软的怂货,却不曾想马车里哪里有什么陈茶彦的身影。
有的只是个穿着玉白绣裙的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