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顾易身上的目光移开了。朝景显然不愿意低头，但对于面前男人的畏惧，让他咬牙，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让你道歉。”只这轻飘飘的四个字，一下子压垮了朝景似的。他仓促的低头，“老师，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会了。”他每个字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透出了他的不甘愿。

这是顾易第一次见到朝景低头。朝景自己也觉得羞辱似的，虽然低头道歉了，但对于目睹他这狼狈一面的顾易却十分抵触。顾易拿了试卷离开办公室，走过走廊时，不经意往被阳光照的发亮的玻璃窗里看了一眼。

从未对他有过多关注的朝景正盯着他。

掌上猫【下17】

回到教室的朝景若无其事。

同伴们环绕在他的身旁，玩笑一般的说道

“他估计刚来这个学校，不知道朝景，居然叫你去办公室。”

“朝景，你没为难新来的老师吧？”

“他在办公室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扣了你两节课呢。”

平时经常与同伴们分享许飞在他面前那副忍气吞声的模样的朝景，此时脸色微微凝滞。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前排的顾易，在发现对方低头在写什么，根本没注意到他之后才开口，“你觉得他敢说什么？”在同学兴致勃勃询问的时候，他看了一眼起身的顾易，心里一紧，装作不耐烦的模样将围上来的人推开，“行了行了，马上上课了。”

……

如果说顾易是一颗被吹落到悬崖边，在裂石缝里艰难扎根生长的种子，朝景就是被人细心照顾，享受最好的阳光与雨露的名贵花卉。

每次顾易见他，他总是被人簇拥着，众人目光的焦点连同殷勤的赞誉通通属于他。

这让顾易对他有了一些的嫉妒，也只是一些而已，毕竟比起嫉妒一个人，让自己在这短暂的安宁里更快的成长，免得被人再一次拖拽下悬崖更为重要。但朝景却对办公室的那件小事耿耿于怀。

他在教室的楼梯道上看到顾易，刚结束一节体育课，体力消耗过度的顾易，低着头慢慢的往上走着。

旁边说话的男生，和平常一样为他让开一条路，抱着手臂的朝景，却没有如平常那样只瞥一眼就移开目光，他的视线全程落在顾易身上。在顾易走到自己面前时，他站直身体，刚好与顾易的肩膀相撞，仍谁都能看出的刻意。

“没长眼睛？”抬手推了过去。

顾易不喜欢体育课，却从来不逃避，他需要运动来强化自己的体能。今天他尽力跑了两千米，正是脑中嗡鸣，双腿虚浮的时候，朝景这一推，直接让他没站稳撞到护栏上跌坐下来。

朝景也没想到他这么弱不禁风，怔了一下之后，也没有放下任何姿态。

上课铃响了，一群围在楼梯道的男生回了教室。朝景回头看了一眼，他见到被推倒的顾易还坐在那里。

……

因为有些营养不良，顾易很瘦，即便转换了环境，他身上只被一层皮包裹的骨头仍旧很突出，他被推倒的时候，骨头正正撞在涂着深蓝色漆的铁护栏上，这疼痛感让他一直坐在地上无法起身。

在他终于平复了疼痛感，扶着护栏站起来时，剧烈运动后的麻痹感又让他往后踉跄了一下。

他能站稳。

一只手却在此刻托住了他的后背，“小心没事吧？”

顾易回过头，看到拿着教案的傅誉司。

“没事。谢谢老师。”

傅誉司的手指十分修长，托在顾易的背脊上，顾易能感觉到他分明的五指指节。

“怎么摔倒在这？”看他站稳之后，傅誉司站直了身体。

顾易从朝景和他道歉的事上，就能看出这性格温柔的新老师，背景应该十分厉害，只他没有深究的兴趣，低着头和他解释，“刚刚上完体育课，上楼梯时腿软了。”

傅誉司轻轻笑了一下，“这样啊。”

“马上上课了，快回教室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