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一双从朦胧里返了清明的眼睛。
“还不舒服吗?”这样紧张兮兮的样子又跟从前似的,黛玉抚一下额头,按耐住些许酸疼,笑道:“没有,只是这段路实在颠簸得厉害。”
他们过了水路,又行山川。这会倒幸好轻装而行,不然一路上只怕要耽搁更久。
但只是这样也足够辛苦,离淮越愈近,空气便愈加湿热京城这会该秋老虎肆虐,这边却是大张旗鼓,强把酷暑截留,连夏日多雨都继续应验。
“你方才吩咐的什么?路上怎么了?”黛玉不知道林言保持一个姿势多久,但她半梦半醒的,周身都是温热包裹。这会捏捏林言肩膀手腕,余光见束起的车帘外面一排排遮天蔽日的高树,底下却暴露着网一样的根系。
“这地方前些时候应当下过雨,前面的桥垮下来了。”林言反握住黛玉的手,眉毛微微拧动一下:“这儿是淮越边界处,可能是刚损毁的,竟还没人来修。”
“也不见淮越的官员来迎接?”
“嗯,前一任州牧是受了连带的罪责才走不知道府衙那边怎么样。”林言见黛玉微微舒展开筋骨,便道:“我们下去看看?这边风物与原来去过的地方都不同,喘喘气,伸展伸展也好。”
“也好,来之前只在书上草率看过淮越风貌,现下真到了这边,就是切实的‘行万里路’了。”
黛玉轻笑,林言便也展开眉眼。紫鹃启开车门,林言先下去,继而便扶着黛玉越过一块起伏不定的土石台面。
前方确有一处断桥,桥下面却不是河川。黛玉踩在边缘瞧一眼,那没有水的泥沟的宽度正恰当叫一个人躺在里面。林言就站在她旁边,衣袍遮掩下正紧紧牵着她的手腕。
前一会吩咐去找木材的人回来,几个人搬抬着些粗壮木枝,一层一叠覆盖,在被浸湿又阴干的地方激起飞扬的尘埃。
林言牵着黛玉避开,黛玉依言随着他到另一处,见其余人忙着铺路,便跟林言耳语道:“你瞧,这地上连动物的足印都存下,竟连一个人的脚印也不见。”
“确实奇怪,按说咱们一行人走得也算出入的主道,这会桥断了,莫说官府没派人修缮,竟然连百姓间铺设的也没看见。”林言又朝桥对面看一眼,那一重重绿树替代京城惯见的屋舍,只是单从现在看,淮越实在算不得尘世外的桃源:“若真要辩解,那淮越的居民与外界的联系实在太少些......”
可真有什么,他又没在邸报上看见,也没听说有什么特殊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