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脾气,这时却面色阴沉:“原是捕风捉影的事,怎么也敢拿到面子上说嘴!”

旁人看来,表少爷总还不当事,笑得正欢的几个被他说的愣了一下,过了会才讪讪道:“林哥儿生什么气?不过是小的们玩笑罢了……”

“什么玩笑?我姐姐没笑,你们拿我姐姐说事,哪里又是个玩笑了?”林言说着,手往桌上重重一拍:“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不然我便禀了外祖母去,也叫外祖母听听这玩笑!”

那婆子一时被落了面子,乘着酒兴,也不肯服气,恨声道:“哥儿也不必这般,您是主子,一声吩咐将我们这些人拖出去打死,我们也没旁的话!”

心里愈发气恼,林言盘算着措辞,正思量着,却听见身边黛玉冷笑:“倒真是一水的忠仆,知道不搅了外祖母的兴致。只你这话说的蹊跷,府里的大小仆从当是凤嫂子管着,你上来便让我弟弟打骂,也不知是高看了我林府,还是小瞧了荣国府。”

瞧那婆子脸色变了变,黛玉轻拍林言的手以示安抚。看佛奴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望过来,黛玉心里觉得可爱,面子上却一点风声不露。

底下的丫鬟婆子这时也不敢出头,鹌鹑似的立着,全没有方才闹人的底气。她们好像是才想起来,眼前这不是如他们从前那样的谈资。

见底下的不说话了,黛玉扭脸便叫她们下去,连个眼神都欠奉。可一转脸,又对上佛奴怯生生看过来,黛玉心里有点软,有点疼,索性移了位置,揽着林言偎在一处。

“不需惊慌,有我在呢。”

他的心事这时都写在脸上,黛玉捏捏林言的鼻尖,哄道:“今日还亏了你,若不是你说一句,恐怕我还不好出口那一句呢。”

“姐姐,你如果能和我一起去斐先生府上就好了。那里仆人虽少,可清净,斐夫人也可以教你。”来之前,林海是这样跟儿子解释的:他去京里是求学,黛玉去京里也是求学。只是到了这儿,林言要去斐府,他姐姐去的是外祖家。一月相处极短时间,匆匆走了,留给下月反复思念。

“那怎么好?我与人家非亲非故,怎么好去府上叨扰?”黛玉想安抚住弟弟,可她显然低估了林言的难过。捏着黛玉袖子,林言声音极小,念着自己也知道的白梦:“若是能回家就好了。”

此时黛玉也是年岁尚小,听这样一句,黛玉心里又软得跟水似的,握着弟弟的手,压低声音道:“若是回了扬州,你就见不到斐先生,也见不到你的那些好友了。”

“姐姐,我知道这些。”林言浅淡一笑,低声道:“我只是不想你被欺负。”

“外祖母多疼我呢,谁敢欺负我?”

林言又不说话了,黛玉与他说笑一会,催着他去拜见长辈。扭脸嘱咐他外面风大,多加一件衣裳,却看到林言正目光灼灼望着自己。

“怎的了?”

“姐姐,我一定好好读书,将来做个大官。”秋光明照,林言漆黑的眼珠也被点燃,晶莹剔透,好像拢了一湾星河。黛玉不自觉笑了,伸手碰住林言的面颊,她的眼睛对着他的眼睛,远黛青山与天海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