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摸进庄稼地里捕食田鼠的狸猫,飞快地朝着远处隐约能看出个轮廓的麦草垛蹿了过去。而在莫天留身后,身形巨大的沙邦粹也有样学样地尽量蜷曲了身子,跟在莫天留身后两三步远近的地方,犹如一头觅食的巨熊般,亦步亦趋地尾随前行。
寻常那些收割过的麦田中留下的麦茬,本该是高低一致,相差仿佛,可靠近三岔湾鬼子炮楼旁的麦田中留下的麦茬,高有半尺、矮贴地皮,显然是收割这些庄稼的农人害怕被鬼子抓壮丁做苦力,只能是趁着夜色草草收割而留下的。才不过在麦田中摸了百十来步远近,走在前头的莫天留已经叫高低不齐的麦茬绊得栽倒了好几次,跟在莫天留身后的沙邦粹更是结结实实地摔了好几个嘴啃泥!
夜深人静时,即使是一声咳嗽也能传出去好几里地,莫天留与沙邦粹两人在麦地里被绊倒的声音,自然也传出去老远。当沙邦粹再一次被一丛半尺高的麦茬绊倒在地时,三岔湾鬼子炮楼上的探照灯猛地一晃,几乎是径直朝着沙邦粹照射过来。
猛地一个回身,莫天留和身扑在了正要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的沙邦粹身上,狠狠地将沙邦粹那健硕的身板按得平趴在了地上,贴着沙邦粹的耳朵低声喝道:“千万别动!鬼子的探照灯照过来了!”
几乎是在莫天留将沙邦粹按在地上的一瞬间,鬼子炮楼上探照灯的灯光已经直冲着莫天留与沙邦粹照射过来,顿时将黑漆漆的麦田照成了一片雪亮。或许是因为距离隔得较远,而沙邦粹与莫天留两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都是沙土的颜色,探照灯的光柱在莫天留与沙邦粹两人身前身后晃悠了半天,却又慢悠悠地转了开去。
轻轻吐出一口憋在胸中的闷气,莫天留才要松开按在沙邦粹身上的巴掌,心中却是猛地一动,急声朝着正要挣扎着起身的沙邦粹低叫道:“棒槌,别动!”
话音刚落,方才慢悠悠移动开去的探照灯光,猛地摇晃着照射在了莫天留与沙邦粹身上,足足停顿了有一锅烟的工夫,方才再次挪了开去。
依旧没挪动身形,莫天留慢慢地扭动着脑袋盯着慢慢挪开的探照灯光,直到那探照灯光再次慢悠悠地晃动着四处照射,这才松开了死死按在沙邦粹身上的巴掌。
用手捂着嘴巴呼出了一口憋闷了许久的浊气,沙邦粹心有余悸
地抬头看着远处慢悠悠晃动着的探照灯光,压着嗓门朝半蹲在自己身边的莫天留说道:“天留,你咋知道鬼子的探照灯要杀个回马枪?”
微微晃了晃脑袋,莫天留低声应道:“我也说不明白,就是觉着鬼子明明是听到了咱们俩闹出来的那点动静,这才把探照灯对准了咱们照过来,那就不该胡乱瞧几眼就不搭理了!幸好啊……要是咱俩方才上了鬼子的当,怕是这会儿就得叫机枪打成了马蜂窝!”
伸手一抹额头沁出的冷汗,沙邦粹看着慢慢朝着远处移动的探照灯光,禁不住有些焦急地低叫道:“小鬼子这么鬼精鬼精的,稍微听见点动静就拿着那探照灯乱晃,这麦地里的麦茬又绊脚,咱们俩压根就走不快……天留,再这么耽误下去,怕是队长那儿就得等不及了呀!”
伸手在麦地里摸索着,莫天留像是没听见沙邦粹的话语一般,不仅没朝着麦草垛方向前进,反倒是掉头朝着来路摸索起来。还没等沙邦粹弄明白莫天留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朝回摸索着爬出了十几步远近的莫天留却猛地朝沙邦粹低声吆喝起来:“棒槌,快过来!”
循声爬到了莫天留身边,沙邦粹刚要张嘴朝着莫天留问个究竟,一双手却在麦地里摸到了一条浅浅的凹槽,顿时惊喜地低叫起来:“天留,咱们俩这回可是犯傻犯到一块儿去了——麦地里头有墒沟,咱们怎么早没想到呢?”
伸手在沙邦粹脑袋上一拍,莫天留压根没好气地低叫道:“这是咱俩运气好,刚巧能摸到这两块麦地之间的墒沟!要不然……别废话了,赶紧顺着墒沟爬!”
忙不迭地答应一声,沙邦粹立刻顺着两块麦地之间的墒沟朝前爬去。因为脚下再没了绊脚的麦茬,才不过一碗茶的工夫,莫天留与沙邦粹已经爬到了一